每座山都会有山精山怪山灵,一座山要是立在那里时间长了,天地灵气自成一派,养出些小妖小精怪来也并非不可能,所以当张球躲在树上往下看,看到那只赤红着眼睛浑身黑气腾腾的大黑熊时,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压低声音,转头看向躲在距离自己五步左右的吴世泽,声音里没有本应该出现的害怕,反而是兴奋,“底下那熊再在这山脉中修行几年的话,估计可以成精了,跟你大老远来这么一趟,总算稍微看到些有趣的东西了,这样就是找不到你大侄儿,也不算白来了。”又看向树底下,此时被他刚才丢弃的压缩饼干吸引住,不停地把大鼻子凑到上面去闻来闻去的黑熊,得意一笑,抬手指了指那包压缩饼干,“看看看看,还是我想得周到吧!这种野生动物常年捕猎其他动物,鼻子比我们那儿的狼狗还灵,刚才要不是我急中生智的知道把饼干丢下,我们刚才站在那里那么长时间,味道肯定会被黑熊闻到的,这样它顺着味道就会知道我们爬在树上了,所以我就用这饼干,一来盖住我们刚才楼下的气味,而来还可以转移那熊熊的注意力,不过这熊这是刚跟什么恶战过一番啊!那胸口那个洞,那血流得,不过我看那洞像是枪洞啊!”
吴世泽没回答,只是顺着张球的视线看向黑熊胸口淌血的黑洞,若有所思道,“是枪。”
“呵呵!”张球嗤笑两声,摇了摇头,“这黑熊修行算得上是这山里头最高了,至少比我们刚进山那会儿见到的那黄皮子,白灵狐,那野猪之首,要强得多了,这么厉害的一个角儿,居然有人不长眼的拿枪打它,我敢肯定这熊是出来寻仇的,我爹以前也来过兴安岭,走过几趟子山,他总说在兴安岭最不能惹的便是黑熊,因为黑熊最是小气,你要是伤了它一分,那它是要追你到天涯海角都不肯罢休的,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我敢肯定不会是山下那些常驻猎户,是外来人的话,该不是云家那帮人,还有那些小日本军吧?那这还真是报应啊~”
他们张家当年跟着吴家搬到了从长春搬到了重庆,不过后来因为军统中统的驻扎地在重庆,他们的当家和吴家当时的掌事人怕惹什么事上身,毕竟那时政府对盗门很是忌讳,一群土匪结成的大帮派,个个都不怕死,个个都难以驯服,没有纪律,而且吴家在机关机械方面很是厉害,虽然门道不干净但政府还是特地派了好几个干部过去跟吴家谈,想让吴家帮他们造武器,可那时的吴当家根本看不上军统,也并不觉得他们那样做是一心为国,反而觉得他们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一个权字,就是想自己掌权,其实与日本并无不同,只是他们做的更无辜,披着受害者的皮,做着掠夺者做的事,所以后来他们两家又从重庆辗转搬到了南京,可南京是帝都,政府所在地,更麻烦,所以就又搬到了天津,直到去年吴老爷子重病卧床,他老人家在油尽灯枯前唯一的心愿只有两个,第一个是想要回归故土,也就是老家长春,祖祖辈辈土生土长的地方长眠,第二便是要找回他那第三个儿子所生之子,他失散多年的孙子,当年因云家恩将仇报,派人狠心趁着他们搬离南京去天津时在轮船上拐走了他才不过五岁大的小孙子,还放火烧了整座船,媳妇葬身火海,同轮船一起沉入海底,而他的三儿子则日夜奔跑劳累到处寻找唯一的儿子,结果没了老婆又没了孩子终于在五年前的冬夜里,因得肺痨又没掐好时间治疗,撒手人间,让吴老爷子一大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凉啊!
吴世泽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直到底下的黑熊彻底消失在视线远处后的才慢慢起身,松了松蹲得有些发麻的双腿,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慢悠悠道,“你可知道我得来的消息是那孩子被影佐牵制住,跟在他身边了,所以如果那黑熊真是冲那帮人过去的,那你觉得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吴世泽行事的疯狂与不要他张球的命,关于这点张球从小到大,深有体会,所以当见吴世泽干脆利落的从树上跳下去,又顺着黑熊离开的方向跟上去时,他虽略感震动,但却还是努力按耐住想要掉头往另一个方向离开,随他四叔自个儿慢慢去找人的想法,跳下树,跟了上去,他突然想刚才四叔所说那番话,说明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了那些情报,所以刚才躲避并不是因为怕成精的黑熊对付起来麻烦他娘的他刚才分明是故意的。
于雕终于明白那句什么话来着,叫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这句话到他这里则是反过来了,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明明他在远处看到那寺庙离他离得不要太近了,实则真正朝庙走去,却发现距离居然那么远,只是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路已走了一半了,往回走似乎不太划算,所以还是喘着气,硬着头皮将庙前最后的斜坡爬完。
站在庙门前抬头看,比起远处看更大些,这座庙跟其他传统寺庙一样,红墙金顶,暗红色的漆木门,门上镶有三排金色圆球,一个虎头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