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东郊城外,因着暴雨过后又临近黄昏,遂布满红云,烟红色的天空之上,在一震耳欲聋到稍微距离不大远的地儿都震三震的巨大轰鸣声过后,自树林深处,升起一朵青黑蘑菇云,将原本美丽的景色,变得浑浊不堪。
同时也惊动了城内的人,全都停下劳作了一天,累得发软无力的双腿,抬头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从未有过的奇特景象,然后兀自在心里担心或走到人堆里,与素未谋面,此时却因为身在同一处危险而反常的倍感亲切的陌生人,一同讨论是不是政府又出现的什么暴动?又搞个啥炸死人不偿命的空袭出来,残害他们这些本来就因为现在这世道乱,每天都活在高度紧张的生活节奏里,而变得格外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紧张害怕半天,想出一幅生灵涂炭的画面来,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了。
幸运的是,这动静大到飞起疑似爆炸的画面,并非是老百姓所想的,是因为别国军队,一贯的攻击所致,只是若干年后,他们一定会更希望这次真的仅仅只是导弹空袭,而不是那些隐藏在人群中,随时随地,用任何随它心情,更残忍,更让人生不如死的方式,取走自己的命,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像圈养畜生一样困在笼中,用作后备食物,天大地大,却再没有他们安全的容身之处,一只手就能将白日变为黑夜,神一样的怪物。
浓烟渐渐散去,将林间小道上,散落一地,马车碎块的断壁残垣,从中间折断横倒在路中央几棵大树,双目翻白,气绝倒在血泊中的马尸,以及被一印满蚯蚓一般,此刻正由内向外幽幽的闪着金光符文的青绿巨大卷轴包裹着,喘着粗气,浑身是伤,上半身盔甲裂开一个大口,露出里头结实的胸肌,乌黑长至脚踝的青丝凌乱散落在胸前,左眼上虽有道暗红色流线型疤印,但依旧挡不住面容的丰神俊朗,因受了重伤,被迫化作人形的梼杌,在刚才那一下的冲撞中,受伤,现躺在木屑堆里抱着断掉的右腿痛得五官全扭到一个点儿上,嗷嗷喊叫的金牙,尽数显露出来。
“呃咳咳咳我还真是真是低估了你这个道姑了还以为是些小喽啰…………竟然变不回兽形了我可恶你最好别再落到我手里否则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咳咳咳咳咳!”
梼杌边忍痛,咳血挣扎着上下动作被卷轴连同身体一起捆住被迫紧贴着腿侧倍感不适的双手,试图赶紧从这种被某个人完全压制住,让它觉得兽脸尽丢的境地中脱离出来,边扭头,恶狠狠的瞪着蹲在自己脸右上方位置,从随身包内拿出十几张黄符纸,低头,不知在鼓捣什么,表面上看着没啥事,仔细一瞧,甚至还能从嘴角微弯起的弧度,看到些胜利者特有的,游刃有余的自信笑容,就是脸跟刚才比,白了些,眉心皱得,深了些,事实上要不是刻意用膝盖骨顶着,早就因为自胸口一阵接着一阵传来的剧痛,腿软瘫倒在地上的云诗怡,半懊悔自己刚,才在过于轻敌上吃瘪,却还学不会教训,依旧行动莽撞,半傲气挑衅,到死都不肯认栽,装腔作势威胁意味浓的破口大骂。
本是想借此分散这女人的注意力,好给自己多争取点活命的时间,毕竟它这种东西,它可真不指望这死道姑会对它有什么怜悯之心,在落她手上那一刻,死路一条的觉悟,它便是已经做好了,此时见她画着那些黄符,遂更是在心里肯定自己的猜想,但它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罢手,就算死,它也要跟她来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我劝你,若真有那个力气,还不如留着来给自个儿疗伤。”云诗怡闻言,倒是不恼也不怒,只从摊开在脚边的一堆黄符中抬起那张托早嫁早生的福,怎么看都不大像是俩孩子的娘,简直比十七八岁小姑娘还水润润,胶原蛋白的一张小脸儿,轻轻一笑,话语间,没有这时理所应该的嘲讽,居然还真有点期待,“死无葬身之地?呵好啊!我等着你,不过现在嘛!我这里还没你什么事,我得先把东哥那个家伙给解决了,至于你,就好好努力撑到那个时候吧!”
可惜梼杌生来除了打打杀杀,并无什么别的强项,本兽也一向对成天光说不练,巧舌如簧的文人墨客耳拙,更看不起他们这唯唯诺诺的模样,竟能兽才的把云诗怡最后的那一句无奈规劝,听成赤果果的胁迫和因实力凌驾于自己之上,所以对自己这种弱者垂死挣扎的挑衅完全看不起。
暴怒的不顾身上的伤,手脚并用,活像一条硕大的毛毛虫一般,左右扭动着身体往云诗怡方向快速挪去,艰难抬手,抓向见它这动作,依旧不惊不惧,空前淡定的继续做着自己事的云诗怡,发狠道:“没想到我堂堂上古凶兽,今时今日,居然会沦落到被一个凡人女子羞辱的地步,我看也不用等到那时候了,我现在就可以解决你,反正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下场也是不会好的,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的。”
原本是要用自己的气势,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死女人给震慑住,好让她不敢再对自己轻易造次,却不成想,化作人形的自己别说实力不及兽形万分之一,如今这幅模样更是像个自己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却厚着脸皮耍赖,跟别人哭着要糖的小屁孩一样,云诗怡忍着没笑出声来就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哪里还可能会被他这逗乐的模样给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