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很多人都说双生姐妹或兄弟之间大多有心理上的感应,如果有一方发生了什么事,另一方是会多少有所察觉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不是但凡同出一娘胎都会有,反正雅若这里,是有的。
打小每次只要她右眼皮跳三下,就表示妹妹诺敏那边肯定是出事了,虽然事情大小无从得知,但那种心悬在半空中,空落落,好像随时就要往下坠入深渊,让胸口闷得要死的心悸,还是让她很担心,即便昨日半夜她醒过一阵,发现自己不太舒服,当时诺敏还在身旁,也说她这是发烧导致的,可她就是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
这样一想,雅若抬手,掌心向下,按在床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勉强将松软无力的身体撑起半边,环顾一圈整间屋子,脸色越发凝重起来,眉头紧锁,声音虚弱无力中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安,“诺敏,不在这里。”
随着她扭头的动作,原本盖在额头上的一上午没换,已经干掉的毛巾,滑落掉在床上,但她没在意,也没伸手去捡,只是死盯着屋里的每个角落,这屋子小,一眼就看完了,可她却不死心的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没有就是没有,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那抹明明昨晚还见过,今儿早上眼皮子睁不开,但耳朵能听到声音,一直守在自己床边守了一夜的清丽身影。
“诺敏?诺敏?”雅若心不知为什么一直跳得厉害,在再三确认屋内没有妹妹的身影后,更是飞快得就好像要跳出胸膛一样,她慌乱的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跑下床,连鞋子都忘记穿上了,也顾不上发烧了一整夜,刚天亮的时候才退下,头还有些后遗症的眩晕,左摇右晃的跑出屋外,边跑边喊着诺敏的名字,可从自己待的位置,后院正殿的耳房一直喊到前院正殿,都还是无任何人回应。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诺敏她去哪了?”雅若喊累了,伸手扶住身旁摆在正殿中央的圆桌,顺势身体下蹲就想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可脑里却突然浮现出公主入宫前在马车上对自己和妹妹的一番告诫,又猛地站起身,垂眸,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身上奇怪的衣服,还沾满血,且可以看出至少已经过了十几个时辰,血干了成了暗红色的块凝在藏青色的衣裙上。
自小雅若就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即便阿爸阿妈和妹妹不断地掩饰,不断替她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她也还是察觉到了,偶尔早上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睡觉的,可第二天却躺在了远离叶赫城十几里以外的茫茫草原上,荒野上,或者是山林里,有时候嘴里还叼着死去野狼的肉,所以如今出现带血的奇怪衣服穿在身上,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副模样若是被其他人见着了,难免一顿盘问,到时候若是她事先没有准备,说得疑点百出,岂不是要坏了公主的好事,遂转身,赶紧往回走,“我怎么可以这样公主明明提醒过了不能我得回去才行”但走到半路,又开始有些犹豫,站在后院池边,迈不出腿,“可是诺敏诺敏她我能感觉到绝不是多心诺敏肯定已经出了什么事了,不然这个时候她绝不会不在她身边的。”
“嗯?”突然雅若目光停在位于身体右前方不远处的石亭上,刚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看到诺敏在躺那个亭子里,只是现在看过去又没有,她眉头紧锁的边思索为什么是“躺”?边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还是什么也没有,垂眸,无奈摇头,“定是我身体还未恢复完全,眼花了,还是先回去换身干净的,去找公主,看看诺敏是不是在公主那里。”
回房的路上,雅若虽然很清楚自己方才的自言自语,只是是嘴上自我安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些别的怀疑,照理说也不是没有这么发生的缘由,只不过从心到身自小的情谊培养出来的衷心,让她本能的强制不让自己往这方面去想罢了。
她没有回去原来的房间,因为那是诺敏的房间,里面没有她可以穿的衣服,不过她的房间原本就在诺敏隔壁,时间上是来不及打水洗身,但身上脸上用水擦一擦还是可以的,所以也算把昨晚大概是用来给自己泡毛巾敷额头退烧的水盆顺路拿过来。
衣服换下后,洗了脸又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身上但凡是带了血迹的地方,谨慎得连包了厚厚纱布的伤口周边也不放过,水显然是早上才换过一次,很干净,也省得她冒着遇到别人的风险,顶着这副让人误会的德行再跑到殿外水井里打水。
“这到底是又怎么了?!昨晚”雅若从模糊铜镜中看着分布在自己手上,后背上,肚子上,肩膀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且周边有奇怪烧焦一样的黑斑的刀口,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她小心用沾湿的毛巾沿着外围,尽量不碰到里头血肉模糊,擦干净后,伸手,拉开梳妆台的顺着往下数第二个柜子里,拿出放在里面的装药的木箱,打开,拿出新的纱布换上,把已经浸满血的丢进纸篓里,外头套上衣服后,又拿起桌上的梳子梳了梳睡得乱糟糟的长发,把上面叮叮当当银饰取下,重新编了一个发髻后,才敢走出房门。
出了后院,雅若想也没想直接往宫外养心殿方向走,因为方才她在正殿走了一圈要是公主在早就出来了,没道理一点回应都没有,附近连负责收拾宫苑的宫女太监也不在,肯定是出去了,这个时间,公主若不在宫里,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在皇帝那里伺候着,所以她也不用多想了,直捣就是最快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