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济安醒来的时候,奈良千和正呆呆地蹲坐在洞口外,任凭天上的雨水从头顶浇下来,淋得他浑身湿透,落汤鸡似的,而且他记得自己睡下时,奈良千和也是这样的一个姿势的,也就是说,这么久奈良千和动也没动过。
“你怎么了?”夏济安挣扎着站起身,缓步走到奈良千和身后,尽可能脚步放轻,生怕吵到躺在山洞最里头的两个女人,伸手,一把抓住奈良千和的肩膀,将他往洞内拉,“坐在这儿做什么?不怕淋生病不要紧,咱们这一路可还长着呢!你要是病倒了,我们几个妇孺病残的可没法子照顾你。”
奈良千和抬了抬肩膀,甩下夏济安的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鼻子闷哼了一声,撇嘴,“病了才好,我好把云画拖住,你别管我了,你不本来就不想和我们一道儿吗?这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意了。”
“你这是什么话?”夏济安横眉怒目,在头发丝缝隙中狠狠瞪了一眼奈良千和,“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
“是啊!现在不一样了,云画她很快就不需要我了,她还是要回去找那个人,她还是看不上我这样的小日本,也对,本来吧我就不应该抱希望的,她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什么答案,也没说过和我一样的话,我这是一直在自作多情罢了!怪不得任何人!”
不等夏济安把话说完,奈良千和便猛地站起身,双目瞪如铜铃,脸涨得通红,胸口因为激动,正激烈上下起伏着。
夏济安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反应过来奈良千和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十之八九是于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大半夜的闹腾成这样,原来是吃干醋啊!贺云画可够可以的,她到底是从哪儿把你这可怜兮兮的小狗捡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奈良千和伸手揪住夏济安的衣领,跳脚的模样,像极没长大的孩子,因为心爱的糖果被抢走了,炸毛了。
所以奈良千和越是这样,夏济安脸上的表情反而越是乐不可支,更何况就奈良千和那样的厨师顶多最大的力度也就只有砍鱼头的力度而已。
夏济安是什么人?还能怕了他去。
“你笑,你就笑吧!你们真是都太过分了,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奈良千和见夏济安依旧笑得开心,本想说几句骂骂他,可无论他如何在脑子里翻找,都还是找不出任何可以用的难听的词汇,最后他也干脆放弃了,转身,就想走。
突然天边炸开一片响声,瞬间整个天空被照得亮如白昼,但烟火转瞬即逝,没多久,森林又恢复晦暗,亦如夏济安在那里时,作为一名“马鲁太”,被关着的那间小黑屋里一样。
奈良千和身体先是一僵,而后猛地转过身去,“怎么回事儿?”
又子此时已经睁开双眼,也坐起了身,看着夏济安他们的方向,即是洞口的位置,顿了片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三两下收拾好解开的包袱,将拿出来充当被子盖在身上的衣服重新塞回到包袱里,然后一巴掌拍在一旁睡得跟头死猪似的小麻子脸上,“醒醒,走了走了,快走!”
小麻子睡得好好的突然被这么一巴掌打下来,睁开眼,脑子还晕乎乎的,看着洞顶,一时间,竟是毫无动作。
直到夏济安来到她身旁,拉着她一条胳膊,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她才总算是从睡梦中反应过来。
张牙舞爪推着靠过来夏济安的后背,一张小脸儿,惊慌失措的,“唉唉唉!你干什么?!放开我,放我下来,你要干嘛呀?”
“别闹了!没听见刚刚枪声吗?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
最后还是又子在旁一声吼,才叫停了小麻子的无理取闹。
四人一踏出洞口,直往枪声响起相反的方向跑。
“夏济安,那家伙有枪吗?你到底是得罪了谁啊?这么天涯海角狗皮膏药似的追杀着你,你抢人家老婆了?还是烧人家全家了?”
又子一只手拉着奈良千和,另一只手按着肩上的包袱,往前没命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肚子里窝着一股没来由的火气儿,可能是因为睡到一半被突然扯起来夜半跑路的原因。
“你在说什么啊!没有,那就是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可他不可能有枪啊!要有枪,那这东西不是做出来就太还会用枪,可能是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这里还是离那个地方太近了。”
不是夏济安不够意思,也不是他故意不想跟贺云画说清楚事情的实际情况,而是有些事儿,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该怎样去开口。
更别提陆晨曦居然还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如果他再把事情说出来,那岂不是雪上加霜,硬是往人家伤口上再撒把盐下去,这样的事情他可是做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