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的酒量极好,在精绝城内一直有着千杯不醉的名号,也不知道到底是水土问题,还是地方不同,那酒酿出来的也是不一样的。
自从到了长安,照例跑出去喝花酒的锦瑟竟然每日都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的。
可能是锦瑟一直未曾喝醉过的关系,所以娜宁和安归无幸目睹,锦瑟原来喝醉了之后,她就是一条疯狗!
只要她喝醉了,几乎是逮人就咬,随便咬个什么地方,张开的嘴往往一咬着什么东西,不待她清醒过来,旁人是如何使劲儿,这丫头也是绝不会松开一点儿口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方才高之嗣看出锦瑟脸色已经开始不对劲儿,才赶紧让安归把她送回西宫。
一来,免去她等会儿在街上胡乱生出事端,二来也是免去等会儿自己的皮肉之苦,至于安归的安危,显然不在咱高中尉的考虑范围之内。
正如锦瑟一开始说的那样,高之嗣这人心地不坏,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算计着别人,不管大事儿小事儿,只要是事关他自己的,他总免不了心思缜密,细细斟酌,办起事儿,真是好不痛快。
不过安归却觉得没什么,这个世道皆是如此,你不去算计别人,别人就会来算计你,充当好人,除了个自己找罪受,是没有一点儿其余用处的。
这个道理,匈奴人早就教会他了,锦瑟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就是她还未曾经历过彻底失去靠山,小心翼翼,寄人篱下,权衡度日的日子罢了。
“珠儿,你出去打盆水进来,倒水的时候,掺些凉的,这天儿实在是太过闷热了。”
娜宁帮着安归把喝得醉醺醺的锦瑟抬到天禄阁内白玉砌成的梨台上,上面是早就铺好床褥,将已经开始不安分,手脚胡乱挥舞的丫头按住床榻上之后,便起身,扭头,朝着跟在身后的跳珠嘱咐道。
“是,娜美人。”
跳珠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同时也带走了身后跟着的一大帮子良侍都带出去,还把大门带上了,独留三人在里头。
跳珠原本说是椒房殿娘娘的话,但其实主要是听舜英舜华俩姐妹的,她们是主子娘娘身边正一品的宫令女官。
而她不过是个从四品的良侍,虽说也是女官,身份地位却是差了一大截,完全不一样的。
舜英舜华说东,她不敢说西,更别提帮衬着娜宁了,要帮也只能偷着帮。
所以对于这个古怪的莫速,她能做的不过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别的,是再也不能了。
“安归王子,你们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瞧瞧,都喝成什么模样了?!”
娜宁不敢责备安归,却也不得不给他一个提醒,这里可不是西域,处处都有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们,稍有不慎,可就全完了。
更何况前些日子锦瑟还出了那样大的一个风头,现在这地儿就几乎没人不认识她的,若是这时候再犯点什么错给人逮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
安归摇摇头,甩了甩宽大的袖袍摆子,坐到了床边,垂眸,看着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丫头,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被她这滑稽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
“娜娜,你莫要担心,没什么的,她就是心里难受,难免贪杯,回头我一定看好她,不让她再喝这么多了,你放心好了。”
“心里难受?”娜宁眉毛一挑,转头,看向安归,视线落到了安归眉心的褶皱上,抿了抿唇,“敢问安归王子,您口中说的难受,指的可是傅监?”
安归闻言,视线从躺在床榻上的锦瑟转向站在一旁的娜宁,“不然你以为会是谁?”
不还有陛下吗?
娜宁的脑海里瞬间跑出了刘佛陵的面容,但她没把心里想的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我想的也是傅监,除了他,公主也看不上别的男人了,只是那傅监也真是的,咱们公主哪里不好了?论姿色,论地位,哪点儿差了?他居然还瞧不上咱们公主,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