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种很多人热热闹闹的聚集在一起的场合,我就会感觉到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包裹住自己冻僵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皇帝陛下缓缓地放下酒杯,好像那是一个睡着的婴儿似的,生怕弄坏了金贵的边边角角,“但是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让我觉得自己的梦想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因为如此才能证明它已经实现了,多少代德意志君王的夙愿就是坐在罗马的至高点享受万人的膜拜,我们几乎掏空了自己,那些真正付出的勇士却永远的躺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任凭尸体慢慢腐烂,而我们现在却要坐在这里和眼前的这些涂脂抹粉的小丑推杯换盏,哪怕明知道当我们被更强的对手打败之后,他们必将摇着尾巴奔向新的主子……”</p>
“陛下,您喝醉了。”教皇霓下不动声色的把奥托皇帝的酒杯拿走放进侍从的托盘里,轻描淡写的转了话题,及时的制止了皇帝接下来说出更加出格的话来。</p>
年轻的皇帝摇摇头,伸手把桌子上的餐盘推到一边,不断的用手中匕首的锋刃敲击桌面,语气轻缓却掩不住期间的不耐烦:“我是在提醒大家,越是往人生的至高点走,能跟随你的人就越少,必须珍惜此刻还站在背后给你支持的战友;我们现在坐在这里貌似很风光,但这不过是漫长征程的一个小小歇脚点,后面的路还很长,我们需要戮力同心,而不是相互纠结于怎么让自己获得更多的战利品和奴隶。”奥托皇帝说着,用眼角瞟了瞟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士瓦本大公爵和上洛林公爵两个人,很显然,陛下如此卖力的装作酒醉就是为了轻轻的敲打一下这两位位高权重的大公爵,前路漫漫,须久而弥坚。</p>
教皇霓下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而投到他身上,只见他轻轻地撕着烘烤得正好的白面包,温文尔雅的蘸着食盐塞进嘴里,然后才一字一顿的说:“主说:‘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因为你们怎样论断人,也必怎样被论断;你们用什么量器量给人,也必用什么量器量给你们。’觉得别人分配的不公平,那别人必然不满意你的分配,如此这般,最亲密的朋友也可能反目成仇。我们刚刚取得这样的成绩,却已经学会躺在荣耀上睡懒觉,那我们同自己看不起的羔羊般的意大利人有什么区别?”</p>
这下子所有的大贵族们都低下头沉默不语,皇帝陛下和教皇霓下的一唱一和很好的达到了预期目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两个人私底下是不是经过演练。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德意志帝国是由各公国联合建立的国家同盟,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共主,只要皇室家族足够强大,那么这些桀骜不逊的大公爵们就会团结在雄鹰战旗下去获得荣耀,反之则会对皇室的命令阳奉阴违,甚至阴谋撺掇皇位取彼而代之。好在现在的皇室萨克森公爵家族足够强大,三代帝王的苦心经营使得帝国如初生的太阳般蒸蒸日上。但是这些强大的氏族公爵几百年来一直是各自统治区域说一不二的王者,无论在政治还是经济上都有很大的自主性,领地内的子民又都世世代代作为他们的私产和战士,对于这些公爵家族有着很强的认同感和向心力,势力盘根错节,轻易是动不了他们的,所以奥托皇帝即位以来也像前几任帝王一样头痛公国势力的尾大不掉和对于皇权的掣肘,却对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现状束手无策,只能零敲碎打的进行小修小补,一点点的穿插渗透,逐步瓦解貌似固若金汤的氏族王权。</p>
“我决定把意大利作为帝国的直属领地而不分配成从属于各个公国的小块封地,这样有利**速的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帝国的权威并且恢复生机,意大利大断事官赫里伯将作为总督行使权力;至于那些城市里的战俘和战利品,我会按照参战的贡献平均分配,剩余的将作为对上帝的奉献而捐献给教廷,大家有什么异议吗?”皇帝陛下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出自己心中早就谋划好的打算,或者说两个堂兄弟一手遮天的独裁计划,他的那副表情根本不像是在和大公爵们商议一件事情,而是趾高气昂的在说“嗯?谁不服,你倒是站出来啊!”</p>
“上帝可鉴,这真是公正无比的做法。”士瓦本大公爵最先表态,反正上洛林公爵也不可能得到的比自己多,还有什么比看到对手和自己一起吃瘪更开心的事情呢?其余的公爵也都半自愿的附和老公爵的话,酒宴上紧张的气氛终于算是告一段落。</p>
不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年轻皇帝是不甘于让气氛这么沉闷下去的,他还没等到其他人拿起餐具把气息喘匀,便接着公布自己野心勃勃的计划:“现在已经是二月份了,等回到自己的封地,留给我们准备春耕的时间就不多了,表面的敌人基本上已经俯首帖耳了,那么这一年就是我们埋头发展的大好时机。”皇帝陛下兴奋地拍打着桌面,好像一个找到自己喜爱玩具的孩子,“东罗马的那个皇帝率领着四万大军深陷于叙利亚萨拉森人的包围中,不过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如果巴格达和开罗不施以援手,整个叙利亚和黎巴嫩即将重新回到天主的怀抱;丹麦的八字胡王斯凡也许正驾着他的龙头战船劫掠英格兰的南部海岸,打得那些衣衫褴褛的岛民焦头烂额;法兰西那个只会捣乱和在人背后耍阴谋诡计的小子纠结于勃艮第和普罗旺斯的归属权,一场内战似乎不可避免……盟主的恩赐,我们的敌人全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付帝国,是时候让世界听见我们的呐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