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点速度,没看到后面的敌人都快追上来踢爆你菊花了吗!”我强忍着胃里被搅和成一锅粥般七晕八素的五脏六腑不往外喷涌,拿出余力大声呵斥身边的骑兵,“快点,再快点!不要吝惜马力,给我狠狠地抽!只要打赢这一仗,我保证每个人从头到脚重新换装,好战马随便挑!”</p>
看着胯下快要跑得吐白沫的战马,我心疼的揪着眉毛,可是又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这种情况自己都觉得很搞笑,十几个骑兵丢盔弃甲的玩命打马撒丫子跑在前面,后面张牙舞爪的跟着几百号也和战马一样跑得快吐血的叫花子兵,一面跑还一面捡着满地骑兵丢落的铠甲武器往自己身上穿,那场面诡异中透着无厘头,如果此刻有观众路过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胜利大逃亡的中世纪版本呢。www.tsxsw.com</p>
这就是延森给我出的馊主意(是的,我现在越来越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当初怎么就答应了这么天才的想法),只不过在我的原计划上略微做了变动,并且坚持认为只有逼真的效果才可能让那个狐狸一般狡猾的乐芬男爵上当,所以千万不要以为骑兵们憋红的脸颊和不停掉落的铠甲武器是在演戏,他们是真的奔跑到了生命的极限,一旦前面有个微微耸起的土包绊倒马匹,马背上的骑士倒在地上就会因为脱力而再也起不来了。</p>
头顶上茂密的枝叶忽然就不见了,阳光好像大锅里煮沸的热汤一样呼啦啦的泼洒开来,烫得人眼皮都打不开,只能眯成一条小缝,马儿们跃入平坦如砥的河边草地,奔跑的速度比在树林里面快了许多,两支队伍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了点,这让骑手们紧绷的神经多少有些放松。</p>
乐芬男爵营地边缘是农兵们到处是用长枪和树枝胡乱搭建的窝棚,这样还算比较好的情况,大部分农兵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拿着随手捡来的大木棒就上了战场,所以他们只能找一块干爽的地方和衣而眠,和认识的人三三两两凑成一堆抵御凌晨时的阴冷凉气,使得营地看起来像是暴风过后的沙滩,破败的凌乱。</p>
也许是马匹踩踏地面的震动搅扰了许多人的回笼觉,农兵们迷迷糊糊的揉着惺忪的睡眼站起来张望,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正在被一群穿得花里胡哨的士兵(如果他们勉强可以称作士兵的话)追赶,狼狈的样子连丧家之犬看上去都比他们强一百倍。骑兵们显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营地吓坏了,甚至最前面的两个人因为慌张操控不好战马直接摔了出去,折断的还沾着血肉的白色骨茬森森然的露在外面,吓得一些没见过大场面的农兵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的直往后退。</p>
可是他们没退两步就撞上了一堵强壮的胸墙,平日里被视作神明般存在的骑士正怒瞪着眼睛盯着他们,好像随时会举起孔武有力的手臂将他们撕碎,相比于十几个几乎要奔跑到极限未知敌我的骑兵,身后这些天神下凡一样的骑士老爷们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后者眨眼间就能将自己送去见上帝。农兵们半自愿的回到营地前面拿起自己的武器排成稀稀拉拉的薄弱战线,目视打着奇怪的蓝白相间飞龙旗的骑兵越来越近,心里默默祈祷上帝不要让自己死得那么凄惨。</p>
“大人,战马就快失去控制了,怎么办?”身边的骑兵虽然已经被颠得眼冒金星,但是仍旧条件反射似的发现了危险,看到了敌人排成的战线后面弓箭手们正在紧张的拉紧弓弦,急忙大声的向我询问下一步命令。</p>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既然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走到了这一步,接下来胜负与否就交给全知全能的上帝来评判吧!”我慢慢地收紧马缰,在马背上放低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开始一个生命中最漂亮也是最重要的大回转,心下一横,豁出去了,“转弯,往右手方向迂回!”</p>
随着我的命令,所有的骑兵全都拉紧马缰极力的控制住胯下的坐骑,伏低上身与自己的战马融为一体,保持着平衡,尽量不让身体因为惯性往内侧栽倒,不然轻则重度残疾,重则当场身亡。我的耳边响起一片骑手们紧张的叫喊声,当然,也听见了许多人摔翻落马的惨叫声和马匹生命最后时刻声嘶力竭的嘶鸣,我闭上眼睛,庆幸自己还被上帝握在手中,耳边飒飒的风声提醒着我仍旧身处现实,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灵魂出窍,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觉得自己距离天堂好近(好吧,有很大的可能是地狱)。</p>
“放箭!”一名穿着简易皮甲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人连拉带踹的把弓箭手们组织好阵型,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在发号施令,从农兵们手忙脚乱的上紧弓弦和毛毛雨一样稀稀拉拉落在我们外围的几支羽箭来看,他很有可能喊得就是这个单词,也许带上了某些不足所道的人体器官用以加强语气。</p>
最外围几名在奔跑中几乎丢掉了身上所有装备的骑兵十分不幸的被射中了,其实比他们更惨得是胯下陷入癫狂状态的战马,那些传说被古埃及掌管生育和繁殖的女神阿尔特弥斯赐福的月牙形马蹄铁都跑废了也没能躲过万箭穿身的命运,瞪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惊恐和不安,连同它们背上早就死去的主人一起狠狠地栽到地上,旋即被后面同样风驰电掣的同伴踏为肉泥,或者拉着他们共赴黄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