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可能是刚刚酒水喝多了。”即使讨厌但必须的礼节还是要的,俗话说宁负君子不负小人,天知道这孙子会不会在背后给你穿小鞋,还是小心点好,我笑嘻嘻的敬回去,“呦,瓦里斯大人,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怪我眼拙,一开始没认出您来,该死该死!”(车轱辘话差不多理解吧,就别纠结古德语有没有老北京似的打哈哈了)</p>
“您正是春风得意,哪会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瓦里斯自来熟的开着玩笑,在我听来却别有一番深意。</p>
小人物?小人还差不多!我在心里呵呵的冷笑着,表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讨厌啦又开人家玩笑!”的贱样子:“哪有,能找机会亲近亲近瓦里斯大人多少人求之不得,我怎会那么不识抬举。”这话刚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谄媚,活脱脱一个大内总管的狗腿子,还是上不得台面的那种,也罢也罢,谁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呢,回头再吩咐莱昂纳多备点“干货”往他府上一送,打发干净便了。</p>
“听说您在巴伐利亚打了大胜仗,怪不得皇帝陛下如此的器重。留您在寝宫呆了那么久还安排晚膳,要我说,这真是无上的荣耀啊。”瓦里斯面部表情丰富的像个演员。尤其是眉毛和脸部肌肉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不过恕我天生贱命喜欢多嘴多舌,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p>
看看,狐狸尾巴藏不住,给自己主子当说客来了吧?我都懒得再装下去,索性听听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能得到瓦里斯大人的金玉良言,那可是我天大的福分。人家尊称的‘金手指’,说的不就是您指点当局者迷的功夫?”</p>
瓦里斯竟然羞涩的笑了,他拿起插在亭柱上的火把。转身引导我并肩同行,“要说这世界上哪里最黑暗和令人绝望,不是恶魔的地狱,而是国君的后宫。那里时刻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较量和无声无息的战争。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要么平步青云,要么死无葬身,相信我,那些丑陋的罪恶从小经历得多,我早已见怪不怪了。”阉人将火把往前探着,照亮一处破损的石阶,提醒我小心脚底。无微不至的像个老嬷嬷,但他身上时浓时淡的骚气却愈发的让人作呕。“看看我这可笑的残疾,不正是宫闱吃人的鲜活写照吗?兰迪大人,您是个聪明人,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应该比我明白,放心,我今天说这些并不是要拉您入伙或者有什么阴险的目的,只是好心的提醒,以一个朋友的角度,我们是朋友,对吧?现在举国上下都清楚陛下和皇后之间的烂事,内战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不甘寂寞的贵族们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着,混战的乱世貌似难以避免——如果没有卡林西亚公爵冒冒失失的打破这个平衡的话,战争也许永远只是颗悬在叶尖欲坠未坠的水滴,被各方势力平衡着……”</p>
“既相互觊觎又相互制约,完美的均势对等。”我不由得被他牵住思路,脱口而出自己的想法。</p>
“没错,均势对等,恰当的形容。”瓦里斯的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两个眼窝的阴影映衬着肥厚的脸颊,很像一个恐怖的骷髅,他长长的袍角划过路边的鲜花,生生带下几片柔嫩的花瓣,再往前走就是卫兵驻防的内城大门,通明的灯火下依稀可辨几个扛枪烤火的背影,阉人侧身闪到一边,火把照亮一丛朦胧的植物,却映不出灯下的黑暗,“由此看来内战真是难以避免了,自以为有了必胜把握的陛下定然会迫不及待的休妻,然后笑看奈梅亨和敌人厮杀争斗,等着下手的最佳时机。”</p>
听到这里我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抬起头认真的盯着他那张阴柔的笑面,一字一顿的问道:“请恕我愚钝,瓦里斯大人,您既然不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游说我入伙的,那到底要提点些什么呢?”</p>
“擦亮您的眼睛,兰迪大人,擦亮您的眼睛!”瓦里斯伸出两只手指点着自己的双眼,语气低沉的回答,“这双明眸是上帝赐予我们分辨是非、趋利避害的宝贵礼物,如果不好好利用,岂不是辜负了主的良苦用心?”他直视着我反问道,好像变了个人,突然关心起我这个从未巴结过他的外人。</p>
他指的是皇帝陛下!我心中一惊,马上反应过来,犹豫着说道:“我不明白您想让我看清什么?”</p>
瓦里斯将火把插进路边的泥土里熄灭,袅袅青烟泛起刺鼻的味道,他背过身指着城门的方向,整个人缩在宽大的袍子里,“要擦亮眼睛分清是敌是友,有些时候,站在背后的未必是信得过的人,现在的我背对着您,可是您就那么确定我没有自卫的杀招吗?过分自信等于武断,我的大人。”阉人没有道别便一步步走远,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清晰,“其实我来还有个不情之请,既然您接受了谏言而且称我为友,那可不可以理解为,如果支持皇后的叛军被打败,我这条残废的烂命还能继续苟活?您知道,我是个胆小而怕死的人,日夜祈祷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欣赏第二天的日出,我想生存下去,所以这世上就没有自己的‘敌人’或者‘朋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