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狄尼克主教用心寻虑片刻,肯定的回答:“愿闻其详。”</p>
“我收到家里送来的情报,奈梅亨遭到以法王罗贝尔为首的敌军袭击,现已沦入敌手,我的妻子蒙难,儿子不知下落……”感觉眼泪就要涌出,我马上把头扭向壁炉,视线中的火苗渐渐模糊,“他们把丰收的田野烧为白地,摧毁了整座城市和堡垒,屠杀我的子民,奴役他们的姐妹孩童,彻底将奈梅亨变成一个只存在于地图上的名字。”说到这我反而镇定下来,泪水被胸中复仇的烈火烤干,凝视本狄尼克主教的眼神愈发坚定,“我要报仇,让罪恶的敌人血债血偿!”</p>
主教在胸口划着十字:“上帝啊,请保佑无辜之人的灵魂得以飞升天国,阿门!”他皱起眉头,既困惑又悲悯的说着,“以暴易暴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这么做只会让仇恨世世代代的传递下去,想想那些可怜的例子……不过我是您个人的朋友,兰迪,遭遇这种事情任谁都难免被怒火操控,有时候怒火不是魔鬼奴役我们柔弱意志的工具,而是帮助人类坚守信仰的武器。”他把一只手按在我的手上,另一只手握着十字架抵在我的额头,“去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吧,我的朋友,我随时听候差遣。”</p>
“谢谢您,主教大人,您的恩情我绝不会忘记。”我低头亲吻他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感激的热泪盈眶,“一艘快船,我需要一艘最快的船,无论是罗马海军的战舰还是跑贸易的商船,只要能把我掩人耳目的送到热那亚便好。”</p>
本狄尼克主教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找船很简单,可该如何掩人耳目?全罗马人都盯着您呢!”</p>
我抬起头,一五一十说出早已想好的计划:“明天一早有叛军迫近罗马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城,为了梵蒂冈的安危我将领军出征,自然能堂而皇之避开众人的视线;而您安排的快船,可以对外宣称是搭载丘扎拉祖主教赴任……一旦我乘船离开罗马,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均与您无关,没人会怀疑到您头上。”</p>
“‘卑劣者’兰迪,这名号果然名副其实。”主教答应着,伸手与我击掌为盟,“愿上帝保佑您,我的朋友!”</p>
第二天早上,丘陵地区特有的晨雾还未散去,城门刚刚开启不久,准备忙活一天生计的市民才走出家门,几名惊慌失措的斥候便打破了罗马清晨的慵懒:“敌袭敌袭!科尔诺山区的叛军已经攻占卡尔索力的前沿要塞,他们就要到罗马了,快逃命啊!残暴的山民要来抢劫啦!”</p>
坏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总是比好消息更容易传播,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连跳蚤街讨饭的瞎子都能绘声绘色的向周围人形容山民是如何只用一只手就掰断了卡尔索力要塞的铁栅门,仿佛这一切是他亲眼所见。“……那些科尔诺的杂种足有圣彼得教堂的门廊那么高,一口便能吃下整只成年的公牛,他们长着魔鬼的犄角并且双眼喷火,酷爱折磨未婚的处女和漂亮的男童,赶紧逃命吧,越快越好!有人传说看到了所罗门王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斯伯纳克——一名骑苍白色马匹的武士,擅长驱使毒虫杀人……这是撒旦的诅咒!他妄图攻打上帝仆人的居所!”</p>
没脑子的听众全都被如此声情并茂的描述吓坏了,尤其那些头发长见识短还爱嚼舌根的家庭妇女,更是鬼哭狼嚎花容失色,纷纷拥挤推搡着以光速逃回家中,留下满地狼藉的破鞋烂褂,以及仍在眉飞色舞编故事的瞎子。</p>
“有点过了吧……”我撇撇嘴角问罗洛,后者无言以对,我俩继续并辔而行。教皇霓下听说了叛军入侵的消息,急火火的派人召我入梵蒂冈商量对策,走在街上正好目睹刚才夸张的一幕。</p>
圣彼得教堂内乱成一团,人人面露戚容,个个如同惊弓之鸟般惊慌失措,身着红衣的枢机主教们愁眉苦脸的枯坐对泣,我冷眼看着这群昨天还借着酒劲睥睨天下的懦夫,心里鄙视的无以复加。</p>
“公爵大人,您可算来了,我们都在等你!”教皇霓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拽着我的胳膊不撒手,声音哆嗦着祈求,“城中都传科尔诺的山民有魔神帮助……就是那些帮助所罗门王开疆拓土的魔鬼,上帝啊,太可怕了……他们剥皮抽筋、生啖人肉,走过的地方全寸草不生,沦入地狱……”</p>
我:“……”这谣言真是三人成虎,越传越离谱了。</p>
“现在只有依仗奈梅亨的军队了,公爵大人,请再一次拯救梵蒂冈吧!”教皇霓下,或者说当年的奥多西斯主教哭哭啼啼的直往我胳膊上抹眼泪,活像个被恩客玩了还不付钱的妓女,我咂么着嘴角,品不出什么滋味——推了这么个人上位是该庆幸有了好摆布的傀儡,还是忧心他更容易让心怀不轨的歹人控制呢?</p>
“您放心,霓下,奈梅亨的宝剑任凭驱驰!”我瞥见旁边气定神闲的丘扎拉祖主教,他一准看透了这点糊弄小孩的伎俩,“我这就回去收拾兵马,天黑前便出城迎敌,由我亲自坐镇,罗马定保无虞!”(未完待续。。)(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