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的气场太强，压得几个胆小的抬不起头来，令我瞬间产生一种荆轲咸阳宫面见秦王的感觉，如果不是秦舞阳坏事，未必功亏一篑。我的目光扫过挤在人群中的布吕尼，他抱歉的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p>
“听说你们从热那亚来？”男爵发话了。</p>
“是的，大人，您知道的，路上兵荒马乱不太平，我们都是小本经营，赶了整整五天的路才到这里。”我竭力装出一副小贩子的嘴脸，边点头哈腰的解释边谄媚的赔笑，语气拿捏得极到位。</p>
奥托眼皮微微一蹙，不动声色的问着：“你的口音，倒不像个晒黄了面皮的海兔子，法兰克语讲得相当流利呀。”</p>
危险！我激出一身冷汗，大脑飞快运转：“做生意嘛，走南闯北的，家乡话反倒疏离了不少。”</p>
“也罢，我不关心你如何讲话。”奥托轻描淡写的将这篇翻过，斜眼瞟了下开箱验货的侍从，“伦巴第庄园的葡萄酒，即使放到巴黎的宫廷也称得起上等货，买卖做得蛮大啊，朋友。”</p>
“上有老下有小，混口饭吃而已，大人要是喜欢，请随便挑，都送给您尝个新鲜。”听他话锋转了，我暗暗松口气，有所求便好说，钱不是问题，“我愿意为自己的货物支付税金，尊贵的男爵大人。”</p>
“爽快人！比那个倒霉蛋明白事理。”奥托努嘴指指几步开外吊着呻吟的皮货商人，难得露出笑模样，“这批酒我先扣下尝尝，算买个脸熟，下次再从马蒂尼通关，无论货物多少，我吩咐手下只收你十枚金币的税。”他伸着手，眼睛终于同我对视，“葡萄酒利润高，希望以后常来常往……”</p>
我犹豫半晌，这才小心翼翼的拿指头碰了碰对方的手掌，心里嘀咕着：没想到这个见钱眼开的贪婪鬼竟有点胸襟气度，贵族向来不屑与下九流的商人产生任何肢体触碰，更别提击掌了。</p>
“愿上帝保佑您，仁慈的大人！”</p>
“……”奥托脸色忽的一边，反手将我握住，旁边亲兵见他这样纷纷抽出武器，把我们几个逼在当中，“你们是热那亚的商人？”</p>
我艰难的咽口吐沫强装镇定，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我们从热那亚来，去老爷们的城堡贩葡萄酒。”我含糊着把“热那亚商人”偷换成“从热那亚来”，希望能够打消对方的怀疑。</p>
“你这双手……”奥托似笑非笑的翻出我的手掌，摩挲上面粗糙的纹路，“老茧结得很厚啊，是牵驴弄得吗？”</p>
我的心倏忽收紧，完了！</p>
“给我捆起来！”他厉声下达命令，人数占优的亲兵三下五除二就踹翻欧文几个，分分钟拿麻绳捆个结实，“这样的老茧，只能是用过剑的手方可留下，而且非经年累月的舞刀弄剑绝不会如此。”奥托手上像铁钳似的逐渐加了力气，掰得骨节咯吱作响，“朋友，你是名骑士吧，对吗？”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其实脑袋里相当乱，基本组织不出有效的反驳语言。</p>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人群再次鸦雀无声，“让我猜猜你的身份……”奥托坐回自己的位置，捏着下巴沉吟道，“热那亚是诺曼人的地盘，几年来我们双方虽然摩擦不断，却保持着惊人的平静和克制，北方佬没理由铤而走险破坏对彼此有利的和平……要我说，你们是奈梅亨人的逃兵吧？”</p>
“奈梅亨人！”“原来是逃兵啊，啧啧！”众人乱哄哄的议论着。</p>
“最近的谣言都在传奈梅亨公爵失踪了，我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现在看到你们，一切便了然了。”奥托胸有成足背着手，得意的继续说，“想逃回老家去？可惜奈梅亨让两面三刀的弗兰德人毁掉了，你们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懂吗？没了家园、死了主子，丧家犬也比你们强百倍！”</p>
我垂下眼帘，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