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舒家做事,你不用读书吗?”
“我家是舒家的包衣,来做事是应该的,而且现在是暑假。”
舒碧落都有点想笑了,包衣?那不是古代才有的吗?“所以,你害怕我?”
小姑娘摇着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种举动。”舒碧落歪着头,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少说多做才不会错。”小姑娘时不时地观察着舒碧落的表情,小心翼翼,但动来动去的眼珠却显得古灵精怪。
舒碧落觉得自己才是委屈的一个,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人家看起来是朝气蓬勃青春洋溢的少女,自己却像一个古里古怪的老太婆。舒碧落勾了勾嘴角,最后还是没什么用,最多是一次无声的叹息。
舒碧落自己推着轮椅去了阳台上,只要是晴天,这个阳台都会笼罩在暖暖的阳光里。其实这栋精致的小楼还有一个名字——瞻云阙。一个舒碧落很不喜欢的名字。金黄色的阳光,暖暖的,很耀眼。舒碧落抬头望着,伸手去抓了抓,但是她的手太过纤,阳光透过指缝刺痛了她的眼睛,眼泪也痛了,所以才逃出来。
小姑娘就在旁边,她看着那个轮椅里高高在上的舒家四小姐,阳光照着她的脸,像是上天在亲吻美丽的天使。的确,她那么美,无论东西或是干什么,举手投足间也非常优雅,站在一边看着,感觉就像看一幅美丽的画卷。但是她从来不笑,天使总是带着幸福温暖的微笑,她却从来不笑。上天精心雕琢她的眉眼轮廓,竭尽一切让她美丽,然后定格在最美那一刻。
旁边的小姑娘看到美丽的舒家四小姐哭了,她有点心疼。她一天接着一天的坐在轮椅上,每一天在阳台上晒太阳,看外面的世界,吃比饭还多的药,过一个病人该过的生活,舒家四小姐这个身份,在这个时候丝毫没有发挥它强大的威力。
第一天举行了三场比试,昨晚那个最年轻的祭师,姜家的太子爷姜燚就参加了一场,结果当然不必说,比试完了就没见人影了。舒家依山而建,而且听说姜大少爷很喜欢这儿“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风景,也不知道跑到哪去看风景去了。
时间是最伟大的魔术师。当姜燚远远望见那外墙布满紫色蔷薇的圆顶塔楼顶楼的半圆形阳台上那抹白色的身影时,也不得不认同这句话。他们隔得很远,可她的脸却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两年没有见过她,没有听她讲话,他却一直记得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在没有用神血增强感官的情况下,遥遥一望他就知道是她,这本身就是一件神奇的事。
看舒碧落睡得香,小姑娘有点不忍心叫醒她,可她吃药的时候到了,这可是头等大事,千万耽搁不得。
这一觉睡得久,醒来已是黄昏,舒碧落觉得头有些痛,人本就不太舒服了,加上她原本那一丝丝起床气这两年把无限放大,而且叫醒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姐,你该吃药了。舒家四小姐面无表情地接过药碗,然后手一松,王女士又得给她换新地毯了。
她的药又不是只此一份,等第二碗端过来,她起床气也过了,加上她觉得老巫婆一样的把小姑娘吓得目瞪口呆的,伤人伤己,也就赶紧喝了。
今晚的是狂欢盛宴的开始,所以格外盛大,远处以灵力为能源璀璨灯火突破了人造照明工具的华丽极限,连她的阳台也被笼罩在一片炫目的光亮里。当然她也只是看着这新鲜的光景,无论远处的灯火多么挑逗,有魔力一样地勾人心,她都只是在这里看看而已,原因就是她白天睡久了,不想太早上床。
忽然夜好像延伸了一点,把一小片灯光给湮没了。一个身影侧坐在阳台的栏杆上,看影子应该是侧坐在栏杆边缘,靠着墙,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随性帅气且高难度的坐姿,要知道她阳台栏杆最上面是圆的。
舒碧落依然一语不发,他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灯光,和她看一样的画面。
其实她认出他了,她在心里悄悄说:好久不见,大长腿男神。
他本来就是来看她的,只是他想不出很好的开场白,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姜燚心情十分复杂,她变得愈发让人惊艳,美人有三个层次,悦目,赏心,牵魂。姜燚看来,她绝对是第三种,似人非人,似魅非魅,楚楚动人,盈盈若仙。像是一片轻盈羽毛落在心里,引起一丝丝的痒,但你无论如何都抓不住,若有若无地撩拨着,牵着你,吊着你。
但姜燚却觉得遗憾,他以为她会笑着跟自己说话,像两年前那样从眼睛就开始笑,像两年前那样,一双眼睛鬼精鬼精得发亮,像个妖精。然后说:“嘿,我记得你呢,你是哥哥的朋友。”两年前她就是这样叫他的,叫他“哥哥的朋友”。
但她却变得太过脆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道行高深的大师给收拾了。他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里那孱弱的生命力在艰苦地支撑着她脆弱的身体,她身体里的神血完全沉寂,或许只有这样,这个脆弱的躯体才能活着。他也不敢随便出声,他怕万一他说错了话,伤害了她。
其实这样陪着她看一样的画面,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