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玨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来树下站着,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看着它。他的儿子们私下里都说神树有灵,他希望得到神树的力量来称霸世界,所以时常来献殷勤,混个脸熟。他倒真希望这神树有灵,别的不说,能告诉他他的女儿在哪里他就千恩万谢了。如果这神树真能告诉他他女儿在哪里,不要说每天来树下站着,就是让他每天来树下跪着他也愿意。
夜已深了,今天来这儿混脸熟的时间也不短了,舒玨正打算转身回去。不过他看到天上有东西飘下来,舒玨伸手去接,是神树的叶子——杏黄色的圆形叶子。
叶子飘入掌心,舒玨心里顿时涌起惊涛骇浪,刚刚并没有风,神树周围有特殊的阵法,用于静止空气流动,就算落叶也应该是垂直下落,而叶子是斜着落入他手中的!这件事带来的震惊完全不亚于一个死了多年的人突然活过来。
这棵树,作为世代守护它的家族的现任当家人,舒玨真的太知道了,说是神树,在舒玨看来它连路边的绿化树都不如,绿化树至少还知道一年四季该发芽发芽,该落叶落叶,可它呢?千百年来一直是一个样子,在被十几年前的一场台风吹落了大部分叶子之后,就没有再长出来,家族生怕万一再吹一场台风让它叶子掉光卖相不好,花了极大的心血布了一个禁空平流阵。
舒玨认真地看着那叶子,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记得十几年前的那场台风来得时候,一片神树的叶子飘进他手里,叶子一入手就变成了琥珀一样的东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管怎么说,总是神树的叶子,自己让他一直戴在身上,权当护身符,要说那叶子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得到了自己的爸爸、自己爸爸的爸爸,等往上好几代爸爸的偏爱,让这个儿子越来越难教育了。
似乎是嫌给舒玨的震惊还不够,那叶子活了——舒玨感觉到手心里的叶子在有规律的跳动,就像,心脏。
舒玨就地蹲下,一只手按在地上,一个蓝色的圆形符文以他的手为中心扩散开……
那孩子已经进去了接近一个钟头,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虽然舒沛的血有很强的修复力,但终究有个限度,而且舒沛不可能放太多血,之前一番辛苦只是争取了送医院的时间,救不救得活还是未知数。
姜燚衣服上沾了不少小姑娘的血,加上刚才跑前跑后地一番折腾,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一向注意形象的姜燚并没去收拾自己,他根本不敢走开,舒沛瘫坐在手术室门口,跟丢了魂一样。已经陷入一种癫态,根本不能指望他能干什么。
姜燚靠墙站着,余光看着手术室门口仿佛被抽了脊梁骨似的舒沛,只觉得有些讽刺,他舒沛是什么人他姜燚清楚得很,就他那薄弱的底线……这又不是他第一次犯事。
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真是第一次见。他刚才一直抓着自己问她会不会死,那神神道道的样子就像个毫无主见的女人,姜燚都不敢站在他身边。
姜燚拜托一个小护士帮忙去买了点喝的,那小护士回来的时候手里除了一个装了食物的袋子,还拿了一件新衬衣。那护士递给她时头埋得得低低的,双手递上去,就像是像自己喜欢的男孩递情书。姜燚有些无奈地说了句谢谢,他这张脸到哪儿都是拈花惹草。
姜燚把热饮递给舒沛,“就算医生救不了,你是舒家的小少爷,凭舒家的能力,难道救不回一个小孩吗?”
舒沛抬头傻傻地看着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沧桑了许多。
“拿着!”姜燚有些尴尬地把热饮塞给他,这舒沛要是母的,他倒不介意给他一个温暖的胸膛,一个大男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手足无措的样子算什么事。
小姑娘出来后直接进了icu,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没死。
当晚,舒家老爷子亲自来了。这倒是让姜燚意外至极。然后,姜燚从舒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恸哭中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传说中西施再世黛玉重生的舒家四小姐十二年前就被掳走,十二年来不知下落,而且很可能是icu里躺的那位。
为了验证,舒家老爷子进了一次icu,时间很长,老爷子出来后看上去憔悴了许多,鬓角都泛了白。
舒沛上前去扶他,见爸爸的样子,纵使心急如焚他也不敢开口问。
被舒沛扶住,舒玨死死绷着的神经松了一线,人几乎站不住,舒沛又加了把力气,把爸爸大部分体重都往自己身上抗,舒玨才不至于跌倒。舒玨声音颤抖着:“叫医疗队马上过来,晚了落落怕是要不好。”
舒沛喜极,立刻去安排。
次日晨,舒家大公子舒钊远亲自带队,一行13人浩浩荡荡进入医院。并用10分钟获得了这家省级示范医院设备最为先进的一栋12层大楼的一切权力。
世事就是那么神奇,舒家用尽力气找了12年都没找到的舒家四小姐,就这么让舒沛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