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衙门,后院
响午时分,日光自窗外照耀而来,披落在两人身上,更添了几分柔和与静谧。
贾班拥着几有些不能自持的咸宁公主,心头也有几分好笑,轻声说道:「殿下,好了,用饭罢。」
咸宁公主雪颜丰频,已是,媽然如霞,讷讷应了一声,拿起竹筷夹着菜肴,时间心不在焉,神色莫名。
她刚才……这辈子都算是先生的人了。
贾珩温声说道:「殿下,等吃完午饭,咱们下午去大相国寺转转,一晃也来府城许多天了,还未和殿下在开封府城走走。」
咸宁公主闻言,转过那张因为羞喜。而浮起绮霞红晕,愈见明艳动人的俏脸,问道:「先生不忙着公务了?」
哪怕再是觉得,贾班工作起来看不够,可也想陪着贾班在府城中四下转转。
贾珩点了点头道:「劳逸结合歇半天,权当体察一下民情,这几天府城稍稍安定下来,咱们正好出去四下转转。」
「先生说的是。」咸宁公主闻言,明眸流溢着惊喜之色,芳心涌起丝丝甜蜜。
这是专门陪着她,想来是因为,刚刚那般亲密所以照顾着她的感受。
贾珩也不再说其他,低下头开始用着饭菜。
就在两人用着午饭之时,廊檐下夏侯莹高声道:「大人,前厅有人拜访。」
自从昨天,夏侯莹撞破了一次,贾珩与咸宁公主拥吻之后,夏侯莹现在见贾珩过来,就退避三舍,只在廊檐下护卫,而不进来贸然打扰。
贾班放下筷子,看向妙目中现出诧异之色的,咸宁公主,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起得:身来,出了厢房,看向夏侯莹,问道:「夏侯指挥,什么人来拜访?」
夏侯莹递上'一份名帖,面无表情道:「是山东水陆提督陆琪,领着扈从已至府城,现被接入驿馆,命人,送来了拜帖,说来拜访大贾珩伸手接过,目光在名帖上的、字迹上盘桓了下,思忖片刻,沉声道:「去打发来人,就说陆军门鞍马劳顿,不妨先在驿馆歇息,用罢午饭,未时三刻,再来相见不迟。」
陆琪是山东提督军务总兵,属于从一品的高阶武将,算是齐党手下干将。
先前,他行文陆琪率师助剿,因他督五省军事,全权负责剿捕事宜,陆琪只有应命听令的份儿,根本不敢对他的将令有任何怠慢。
这就是武将与文官的最大不同,武将贻误军机,是真要死人的,被他拿天子剑斩了,也没处说理去。
「是。」夏侯莹拱手应着,按着绣春刀,匆匆去了。
贾珩伫立廊檐片刻,收回目光,折身返回厢房,看向放下筷子,一脸好奇看向自己的咸宁公主。
「谁来拜访先生?」咸宁公主明眸烟烟生辉,看向贾班。
贾班一边落座,一边说道:「山东提督陆琪来了,说来,白莲教匪在齐鲁之地肆虐壮大,官府多年剿灭不定,这位陆提督难辞其咎,等下看他如何说。」
咸宁公主眉眼弯弯,晶莹如雪的脸蛋儿上现出思索之色,声音虽依然平静,但仍可听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道:「那先生下午不去大相国寺了吧。」
「没事儿,有时间,再说也是,答应你的。」贾珩不由失笑,看向已是有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咸宁公主,重又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鸡肉,放到咸宁公主碗里,道:「殿下多吃些这个,补补身子。」
再是天赋异禀,也需要补补,年岁还小,来日,不可限量。
咸宁公主应了一声,心头甜蜜不胜,拿起筷子低头食起饭菜。
两人,吃罢午饭,再次离了餐桌,品茗叙话。
「京营整军之后,军力大有改观,先生在都司
这里可有整顿计划?」咸宁公主轻声问道。
贾珩目光思索片刻,轻声道:「牵涉众多,现在其他地域,还不可操之过急,现在只能先行重建河南都司,此事我昨天已经命人去办了。」
都司兵马在高岳一伙儿贼寇手中覆灭殆尽,宣武、南阳、汝宁等各卫所都要重建。
同时对河南卫、怀庆卫、洛阳卫等卫所清查空额,裁汰老弱,顺带解决一部分青壮的生计问题。
咸宁公主白腻如雪的玉容上现出思索,说道:「那这陆琪,先生打算怎么应对着?」
「他是齐党的人,也非庸碌无能之辈,以往也有一些功劳,如是动的狠了,齐党在京中只怕要沸反盈天,我反而在这里更呆不长,不说其他,找个京畿安危事关重大,仍需大军拱卫,圣上就可能召我班师。」贾珩皱了皱眉,轻声说着,道:「不过也看他识不识时务,北平经略安抚司筹建以来,也会对山东都司官军进行清点稽查,山东、河北等地的,空额,我就不好插手了。」
鉴于他整顿京营的成功先例,南安、北静两王已去往了山西、宁夏等军镇,而河北、山东两地则由李瓒这位北平安抚司的;帅臣整顿。
咸宁公主想了想,说道:「不说其他,地方都司兵马整顿一番,大为节省朝廷开支,这次先生的京营只怕也震动了父皇。」这几天,充任女金书的少女,时常和贾珩论及兵事,得贾班亲口相传,见识突飞猛进。贾班点了点头,说道:「山东都司还好说,谁来整顿都一样,登莱有支水师,回头我会上疏圣上,这支水军定要扩建,作为中枢直辖的一支水师。」
当初在《平房策》中,他曾提出设想,就是,跨海横击辽东,那么登莱的这支水师自然要纳入掌控。
「先生先前不是还打算派骑军进入齐鲁,清剿白莲教?」咸宁公主眉眼柔美,关切说着,清声道:「先生和我说说,我回头也好写给父皇。」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敲山震虎,顺带练练兵,白莲教隐藏颇深,一时半会儿还清剿不定,而且他们不仅仅在山东一地活跃,从先前高岳之事就可知,只怕在南北诸省还设有分舵,锦衣府目前还在全力侦查,等查到线索后,再一网打尽。」
「那我等会儿就给父皇写着奏疏。」咸宁公主盈盈起身,柔声说道。
贾珩看向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少女,点了点头道:「嗯,去跟父皇写奏疏吧。」
咸宁公主:「???」
须臾,一双晶莹眸子带着讶异,娇嗔道:「先生先生怎么也,也唤着父皇?」
贾珩醒觉过来,起身,拉住咸宁公主的纤纤柔美,轻轻一带,使咸宁拥在自己怀中,重新落座在梨花木制椅子上。
此刻咸宁玲珑曼妙的身姿,几是轻盈无物,青春靓丽的气息在鼻翼之间徘徊,不由低头嗅闻着咸宁公主的秀颈,
道:「殿下既不想让我唤着父皇,那我以后永远不唤着就是了。」
「先生,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咸宁公主原本正自羞喜交加,玉颜酡红,骤然闻听,此言,不由芳心一急,连忙说道:「我就是没嗯?」
旋即,反应过来,原本为清冷如冰雪融化的声音再次带着几许嗔恼,说道:「先生就喜欢捉弄我」
她这几天也发现了,身后之人就喜欢捉弄她,就想看她羞急难抑的样子。
贾珩轻笑了下,附耳低声道:「谁让殿下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喜欢捉弄呢嗯?」清冷幽艳的气质,难得现出一二扭捏情态,那种并非矫揉造作的,反差,总是让人,情难自己。
咸宁公主轻哼一声,似仍有几分嗔恼,垂下蜂首,也不说话,只是听着耳畔的温言软语,原本神清骨秀的脸蛋儿早已如饮美酒
,熏染欲醉。
贾班面色顿了顿,忽而低声说道:「向知殿下能歌擅舞,等有空暇的话,给我跳一支舞如何?」
此刻感受着水绿绢裙下的纤细笔直,心头微动,遂有此念。
咸宁身高应该接近一米七八,窈窕明丽,丰姿聘婷,哪怕是后世超模,也大致是这个身高。
咸宁公主「嗯」地一声,算是应下,其实她也早有此念。www.
因为,这是,先生在婵月家里,怎么都看不到的。
因为,有人只会琴棋书画,偏偏就是不会跳舞
驿馆内,二楼一个内着枣红色盈甲,外披黑色披风,面容方阔、下领宽大的中年武官,将随身佩刀解下,「啪塔」一声放在桌子上。
其人,正是山东水陆提督军务总兵官陆琪,年岁四十出头,原是世袭青州卫的卫指挥,后来累功升迁至都司都指挥同知,后来得杨国昌的赏识,自此平步青云。
「军门。」这时,一个校尉按刀进来,抱拳道:「去往巡抚衙门的张书办回来了。「
「让他进来。」陆琪面色顿了顿,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陡然精光四射,如同择人欲噬的虎目。
不多时,着一身蓝色长衫、头戴方巾的张姓书办,进入厢房,朝陆琪行了一礼,面色恭谨,说道:
「军门,名帖已送往巡抚衙门,据里间出来的锦衣将校所言,贾节帅说大人路前来鞍马劳顿,不妨先用过午饭,歇歇脚,之后在未时三刻,至巡抚衙门叙话。」陆琪闻言,眉头皱了皱,听着未时三刻,只觉怎么就怎么别扭。
「军门,这位贾节帅年轻轻轻,派头儿倒不小,以军门之品阶、爵位、资历,纵他亲自来迎都不为过,却这般颐指气使。」在窗下小几旁坐着的青年武官,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论品阶,贾班检校京营节度副使是正一品,陆琪是从一品的提督,论爵位,陆琪是二等男爵,看似乎与贾班品阶只差一等,但其实天壤之别。
京营节度副使定阶正一品,但在大汉军方序列中却是排名前五的高阶武官,与五军都督平齐,甚至某些时候话语权比五军都督府某一都督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