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年,又一年,他在西晋呆了三年。
他杀了三年,而且西晋的修道者实力比东豫要强大一些,他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来摆脱追杀,也曾经陷入过几乎绝境的陷阱,可是他全部都熬了过去,甚至是数位幽冥仙的追杀,都没能磨灭他心中尖锐的棱角。
他很疲惫,年复一年的行走,杀戮,让他疲惫不堪,但是他没有如弱冠之年那样,因为疲惫就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走着,走山走水走人间。
他知道杀了多少人,就能拯救无数倍于这个数字的百姓,他更加认真的思索着那些人该死那些人不该死,也许他做不到完全的公正,但是每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修行者,都有该死的理由。
一年复一年,他在西晋走了六年,杀了六年。
赞同他做法的人很少,因为在冷漠无情的修道界中,一切以自身利益为核心,任何为他人付出的举动都被视为愚蠢和自杀,人性阴暗莫过于此,极少有人能理解他的选择。
但是他不需要理解,行走那么多年,杀戮那么多年,手上人命千千条,他的心早已经麻木,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都会飞蛾扑火。
在西晋呆了六年,期间与十几位幽冥仙纠缠追杀和周旋,他都不曾怕过,一剑七十年,这一剑连幽冥都要畏惧,还有什么好怕?
辗转之后,他终于在某一天,南望荆勒。
然后他离开了西晋,无声无息的走了,然后踏足荆勒的土地。
荆勒修道界的实力在道域是最弱的,甚至在这里的凡人并没有其他地方那般凄凉,甚至修道者都不敢自诩为仙,也以“人”字度之。
他来到了荆勒,才知道荆勒这里有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王庭,每一个王庭几乎都有着一位凡人君王,而那些原本叱咤风云的修道者,竟然在这些凡人君王面前大多也要俯首称臣。
他这时候才知道,荆勒王庭的铁蹄连修道者的灵气都可以撞碎,他这时候才知道,十万箭簇若天幕,龙眼境亦要退避三舍。
在这里,王庭如日中天,除了那些逍遥世外的幽冥境,其余修道者大多都要遵守王庭的律法,而不敢有丝毫逾越,那些道宗竟然也会畏惧那草原铁蹄马踏山门。
这些画面颠覆了他的想法,他忽然知道了,要如何让凡人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一个悟道境修道者可以杀死凡人近百,可以匹敌一品武道高手,那么,面对那些策马而来的铁甲重骑,他们又是什么下场?面对箭雨天落,也是鸣镝落处悲声呼。
荆勒的王庭虽然已经初具规模,但是依然无法真正的达到他心中所想,因为荆勒一样有十几位幽冥仙,暗处更不知道藏匿多少强者,而幽冥境是真正的超越世间束缚,就是十万铁骑冲锋,也伤不了其分毫。
他明白了,于是他在荆勒,只斩幽冥。
第一年,他在荆勒王庭间行走许久,终于寻到了一个逍遥天地的幽冥境老魔头,他与其一战,以一剑七十年杀之,随后身受重伤,不知所踪。
荆勒王庭震动,所有幽冥境强者心中大震,开始搜寻起他的蛛丝马迹。
从东豫还有西晋追杀而来的人也已经踏足在了这片土地上,开始寻找他的痕迹,他在东豫和西晋造下的杀孽早已经洗不干净,如果可以,那些地位尊贵的幽冥仙也不介意放下颜面,联手围攻这个知我境小辈。
第二年,他再一次在荆勒草原上出现,还是杀死了一位幽冥境前辈,这一次,他受到的伤没有上次那么重了,甚至战后还有闲暇之心,在草原上卖酒郎那里买了一壶好酒,醉里高歌。
那壶酒是卖酒郎祖传的独门手艺,酒名很有意境,叫做浮生,浮生浮生,浮华一生,喻为醉里叹浮生。
他很喜欢这浮生酒,于是他买了一大壶挂在腰上,闲暇之余便喝上一口,好似什么愁绪都忘了。
此时的荆勒已经聚集了太多的道域幽冥境强者,他们四处寻找着他的踪迹,想要将他雷霆轰杀。
第三年,他站在荆勒草原上,醉饮浮生酒,依然白发白衣黑铁剑,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里,向着北方走去。
荆勒王庭初具规模,而且这里已经聚集了太多的道域幽冥仙,他虽然能以龙眼杀幽冥,却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他销声匿迹,准备回到他的家乡,那片名叫北海的土地上,然后带领北海百姓建立国度,组建军队,捍卫凡人的尊严。
时隔十几年,他终于想起他的家乡,想起北海,想起小小的渝北城,也想起了父亲的坟墓,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那个叫做陈秋思的红衣女子。
十几年来,他从北海到东豫,到西晋,最后踏足荆勒,最后又踏上归往北海的旅途,好一场因果循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