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来请任天音的一个村民欲脱口而出一句“狗娃子”,另一个村民吓了一跳,忙用手拍了那人一下,使了使眼色,转身和颜悦色地看着任天音,道:“那个……天音啊……咳咳……村里有重大祭祀……咳……村长叫我来请你……咳……”
他面色苍白,身形不稳,不断地在咳嗽,话语中竟还带着些请求,这令得任天音不禁有些意外而皱眉。
任天音用手掩住鼻息,放慢了呼吸的频率,有些没好气地回道:“请我?那可真是变了性子,莫非是要把我也给传染上?”
“呃……”
那两个村民相视无言,面容苦涩,心中有些生气,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在他们看来,任天音得罪过神明,是必须要带去祭祀的,哪怕是连哄带骗也要带去才行。
“你身子好,若是会传染,早就传染上了,像你这种身强体壮的……咳咳咳……年轻人又怎么会被传染上?”
一村民转了转眼珠子,语气带着些谄媚,道:“我们来请你是……咳咳……村长的意思……咳……你是王家村的人,重大祭祀……咳……理应有你……”
“是么?”
任天音狐疑地看着二人附和地点头,心中也有些飘飘然,哪怕是有几世的记忆,也终归只是个历世不深的青年,他缓缓放下捂住鼻子的手,又看了看那二人,心想这全村的人既然都已感染并爆发了出来,一个个的自当体虚而乏力,对自己应造不成什么威胁。
虽绝不信他们的鬼话,但他们既然来了,自然也是有所意图,加上又想去看看巧儿如今怎么样了,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心软地答应了下来。
“你来了。”
高台之上的村长身形有些摇摇欲坠,他生生憋回了本将咳出的血而咽下,缓了缓,看着任天音,道:“过来吧。”
村民们纷纷给任天音让出了一条路来,而任天音看着四周这些一个个的村民,虽然他们对他的眼神依旧不甚友好,可他们苍白而孱弱的模样确实是让得任天音心里觉得好笑而解气,继而又有些怜悯和不忍。
毕竟是上百条活生生的生命,哪怕向来都十分地不待见于他,可一想到他们都将一个个地死去,心中的愤恨便淡了许多。
任天音走得不快,他目光在众人中寻找着巧儿的身影,当看到巧儿并没有表现出患病的体征,只是有些面色苍白而犯怯之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猜测那模样应该是连日里照顾父母以及被惊吓到后所造成的。
他看着小巧儿,微笑着眨了眨眼,这令得站在父亲身前的小巧儿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任天音来到了高台之上,他看着面前这个矮他一个头高的佝偻小老头,第一时间的想法竟不是取笑,而是同情。
村长本名王光华,是一个固执而死板的小老头,除去并不怎么待见任天音一家人之外,几十年里也确实对王家村做了不少的付出和贡献,也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村长,这也是村民们之所以很尊敬他的缘由。
“跪下!”
未待任天音说话,村长先是呵了一句,而这一下也令得他更加地摇摇欲坠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让得任天音一怔,他有点懵,看着下方的村民们一个个苦口婆心地让他听话跪下时,心中的怨念一涌而上,他笑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便大声地质问道:“我又无错,凭什么让我跪?”
王光华也是一愣,他抬头看着任天音,眼中迷惑更盛了,若是换作以前,任天音可绝不敢如此顶嘴,难道他是觉得如今没人能压制得了他了?继而气上心头,脑子都有些发晕,耳朵边回响着下方村民们对任天音的指骂,只是都有些模糊,一阵耳鸣,他缓住欲倒的身子,良久才回过神来,激动地用手中的木杖不断地敲击着地面,呵道:“凭我手中这根木杖够不够!”
他有些急,加上本就摇摇欲坠,又气急攻心,如此一来,便是大吐一口鲜血后倒下,连意识都模糊了起来。
任天音下意识地想去扶,伸出手后又怔怔地收回,心中一狠,就眼睁睁地看着王光华倒在地上。
下方的村民们吓得不轻,王光华是他们的主心骨,可绝不能就这样去了,他们在指骂任天音之余,有几个稍微病轻的人上了高台去搀扶起王光华。
“畜生!”
“养不家的狗杂种!”
“你要遭天谴的!”
……
面对着众人的指骂,任天音紧咬牙龈,转身看了看他们一个个要死不死的模样,心头好笑之余更是气极,他面向台下的众人,呵问道:“你们口口声声,一句又一句的畜生,杂种,养不家,那我问你们,自打我出生以来,你们是怎么对我家的?嗯?”
他强行地缓了缓激动的情绪,微微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爹入赘王家村后不久,爷爷奶奶就去了,所以你们就觉得我爹是不祥之人,处处刁难我家,暗中不知使了多少的坏!我爹娘去世和你们某些人是有一定关系的吧?这就是你们所谓对我家的好?
你们正儿八经地给过我什么?除了鄙夷和针对什么都没有!
别他妈的以为我不知道我家的宅子是怎么坍塌的!劳资还不傻!!”
情到深处,又是激动起来,口沫横飞,眼红有泪。
下方好一会儿都没再有声音,任天音看着他们,他们也都仰头看着任天音,王家祠堂静得落针可闻。
“可我们也养了你两年……咳……你不该心怀感恩吗?”
终于有些人敢站出来打破这一份诡异的安静,在他们看来如今的任天音变化太大了,一点不似往日里的唯唯诺诺,继而便有不少的人纷纷借题发挥,诉说着这两年里对任天音的种种或有或无的照顾。
“你是说那些剩菜剩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