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是沉香吗……”老太太睁开眼，看见眼前人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p>
沉香愕然回头，用手背先把眼泪擦干净。</p>
她不想让她误会，这眼泪是为她而流的。</p>
老太太又看了一会儿，才确定眼前的人既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是出现了什么死前幻觉，而是真的是沉香。</p>
“真的是你……”许方颐的声音很轻，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沉香，泪水也充盈了双眼，“还是来了吗……”</p>
沉香依稀记得，那天许方颐看见悠悠时的样子，她以为是她的错觉，又或是许方颐又在耍的什么把戏，现在想来，她是真的在痛苦。</p>
可是这些都不算什么，不管她怎么做，她的宝贝都回不来了。</p>
“你不要误会，”沉香尽量让自己稳定，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我不是来看你的，也不是同情你，更不是来原谅你。”</p>
霍老太太听着这些话，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终究是什么都没，眨了一下满是皱纹的眼睛，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p>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看着沉香轻轻地：“罢了……能在死之前……再看你一面……佛祖……或许已经接受了我的忏悔……”</p>
“忏悔有用吗？”沉香终于还是有些崩溃，面对许方颐她没办法冷静，声音都颤抖起来，“你的忏悔，究竟能换回什么？是能让我妈妈变得像正常人一样，还是能让我的悠悠回到我身边，依然活蹦乱跳？不要太看得起自己的忏悔！它什么都换不回来！它只能让我更讨厌你，厌恶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p>
沉香的话，刺痛着她的心脏，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心电图机器上的生命线也走得很缓慢。</p>
她不知道是听不见沉香的话，还是故意没去听，兀自着：“珊珊……是不是到死……也见不到我的女儿了……”</p>
“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妈！”沉香吸吸鼻子，看向别处，声音听起来的确很绝情，“我不会让她知道，一直以来在伤害她的人，是她的亲生妈妈！你以为我妈妈会因为这一层关系而得到什么安慰吗？不会的，她只会觉得上天一直在玩弄她，她会更痛苦！她甚至还会因为自己和爸爸的关系而陷入更深的痛苦之渊，妈妈再也不会好起来。”</p>
“珊珊……珊珊是我和正西的女儿……”那是她和她最爱的人的爱情结晶……“惩罚……原来这就是……佛祖对我的惩罚……还是正西……在怪我背叛他……”</p>
霍老太太看起来真的没有听到沉香的话。</p>
“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许方颐看着沉香，都不知道是在为哪件事道歉，“对不起珊珊……对不起你……对不起悠悠……所有人……都对不起……”</p>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更对不起的，是霍正庭这么多年以来对她的忍让，维护和爱。</p>
她那么多年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维护着自己一直以来认为对的东西，实则她错了，错得那么彻底。</p>
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女儿，间接害死了外曾孙女，毁了外孙女一半的幸福……</p>
“报应……果然是报应……”</p>
老太太曾经那么固执地认为，只要她保护住了自己在乎的人，将来得到任何惩罚都无所谓，可是如今看来，她果然还是承受不住这些报应。</p>
这样的惩罚……真的太难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