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天晚上的沉香是“随便谁，给我一个依靠就好”的状态，所以她才会扑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吧。</p>
她需要发泄。</p>
她才刚刚理清了她和霍家的第二重关系，才刚刚要去适应，许方颐却死了。</p>
这样算怎样呢？她原谅她了吗？</p>
关于这一，沉香自己也不知道。</p>
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是对的。那个时候，她心里没有恨，对许方颐也谈不上是厌恶。</p>
她不断想不断想，老太太死前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这证明她当时其实是很认真地在听她话的，甚至是记住了。</p>
叶离歌带她去外滩，两个人躺在沙滩上，身心放松。</p>
折腾到最后，已经是凌晨四钟的事，星星都去睡觉了。</p>
“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叶离歌问。</p>
“好多了……”沉香，“这里很空旷，望不到尽头的天空和海，感觉也放松了许多。”</p>
“那还难过吗？”</p>
“……”沉香无言，没能答出这句话。</p>
“沉香，其实你的眼泪已经明了一切。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也很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你会认为赎罪比憎恨重要，如果霍老夫人她熬得住，尽管时间会长，但她终归是能等到你的原谅的。那时候可能就柳暗花明了。可是她等不到，这不怪你。”</p>
她该叶离歌把她看得太透了吗？</p>
“她在跟我还有我妈妈和悠悠道歉……可我没原谅她，并且告诉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她会不会是带着遗憾离开的？我也没告诉妈妈，不想告诉她……”</p>
“你想什么？”</p>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好乱，不出清楚……我去的时候，只想问一些事情，可是到头来我什么都没问；去之前我也好了绝对不会心软，可是看着她那个样子，还是忍不住。那种感觉很奇怪，当她向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其实很想伸过去，就当是了了老太太最后的心愿也好……可是我没有。只是现在想起来，会觉得有些遗憾和更奇怪的感觉……奶奶得对，如果今天我连去都没去过，我想我是会后悔的。”</p>
“也只有你会去原谅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了，”叶离歌失笑，“我不会。伤害过我在乎的人，我会让他不得好死。忏悔吗？去地狱向我珍惜的人慢慢忏悔吧，我不接受。”</p>
“原谅世人是上帝的美德，而你的任务，就是送他去见上帝吗？”沉香突然想到这句话，很适合去理解他刚刚的话。</p>
“哈哈……”这句话没有意外地转变了现场的气氛，“对对，就是这样。”</p>
“嗯……或许我的设定就是圣母白莲花，太容易被事物所感动，情不自禁地去原谅那些不该被原谅的人。可是……许方颐现在已经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是不是不用再在这件事上有所徘徊了？我可以让它成为过去，不再想吗？”</p>
“当然可以。——想看日出吗？”</p>
“几了？”</p>
“四多，再有一个多时就能看到日出了！想看就睡会儿，到我叫你。”</p>
“晚安。”</p>
沉香没动，躺在沙滩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眼一闭就睡着了。</p>
她太累了，可是她想看日出。</p>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看。</p>
就像一条路走了好久依然是乌漆抹黑一片，所以很想看到那丝曙光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