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最喜欢的二孙子崇尚武术,功夫甚高,她也寄于厚望,专门派人好好载培,可事实总是残酷的,就在四个月前,二孙子陪国主去祭天,在国主回京的路上,国主竟亲眼看到他被黑雾吸干气血,变成一具干尸,而自从国主那次从雪灵山回来后,便连续梦靥不止,她亲眼看到儿子的满头青丝一根根变白,她却毫无能力,于是,她在极度悲伤之下,一双好好的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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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梓幽听完雪渊国太后的离奇心酸回忆后,心中震憾不已,一个大胆的想法让她不寒而栗。按此来说,她娘亲是怀着雪海深仇离开雪渊国,然后遇到了爹爹,再嫁给爹爹的。还有,太后亲眼见过娘亲的血可以缓解娘亲哥哥的心疾,莫非她的血也有同样的功效,见到离尘,她一定要试一试。
“花公子,你怎么了?”沐樱菲见花梓幽似愣住了,出声唤了一句。
而一旁的太后则一副冷漠无力的心痛神态,眼中的泪似更多了,紧紧地抓着床上国主的手,重复道,“这是报应啊,森儿,是为娘对不起你,是为娘最初执着的痴念害了你呀……”
花梓幽灵动的双眸转了两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犯愁地蹙起了那双如烟的柳叶眉。
“花公子,我也是第一次才听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是亲口从我太后祖母的口中讲出来,似这般有法术的魔头,吾等实在也难对付,花公子,不必为难。”沐樱菲开解道。
花梓幽用手指拂了拂额头,才神色严肃道,“国主这个病,要论法术来说,就是要帮他招魂,可我只懂医,却不曾学过半点法术。我曾听我的美人师父讲过,说以前有神有魔,他们势不两立,既然这世间有魔,就必定有神的存在,我们要想消灭这团黑雾的魔气,还需找到能克制它的神。”
“那可如何是好……,得去哪里找神。”沐樱菲面色终于不再淡定。
“这个等我写信问过了美人师父再说,那个,我可以暂时试试用别的办法稳住国主的情况,但效果如何,得等我试了之后才知道。呃……那个太后的眼睛,需要我医治么?”花梓幽想到自己只要每晚睡前弹奏玉芙瑶,她便一晚上不再做恶梦,说不定用玉芙瑶弹奏的曲音也能缓解国主的梦靥之症。
“不用,哀家这是心病,只要森儿能好起来,哀家这眼睛自然而然就好了。”太后听到花梓幽问起,立马拒绝了。
“那既如此,在下先行告辞,在下需先回住处带上物什,晚些时候,再来施行缓解之法。”花梓幽举手颔首告辞道。
“既神医有办法,哀家也算有指望了,樱菲,扶哀家起来,送神医回去吧。”太后又恢复一派冷漠荒芜的神态,松开了紧握国主的手,双手侧伸,等待沐樱菲扶她起来。
沐樱菲顺道将拐仗递到太后的手中,唤了宫女进来,将太后扶起,片刻,便有宫女上前接手,率先将太后扶出了国主的寝殿。
“花公子,我们先回去吧。”沐樱菲说完便走近花梓幽,想来牵她的手。
这下花梓幽不动声色地迈开了脚,往外走去,沐樱菲一时没牵到她的手,眼眸一闪,依然是那副温润文雅的模样。
花梓幽刚回三皇子府,芍药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递了一个羊皮暖袋到她手上,“少主,小少爷在雪渊国皇宫么?”
花梓幽看着芍药目光中所殷切,直接摇了摇头。
芍药立马换了一副失望的神态,担心道,“那小少爷究竟在哪里?”
“芍药,你别太担心,我一有他的消息,就告诉你。”花梓幽还是忍不住安慰道。
“姐姐,我总感觉这雪渊国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哪里熟悉,我一下子却说不上来,好像我以前来过这里。”金煜现在已不复初见时那般调皮,反而沉稳了不少,只是依然对剑术有着狂热的执着,他刚才一直在三皇子的院中练剑,听到芍药的声音,也向前厅跑来,额头上还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花梓幽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前三皇子在紫宸国的时候,也是失去记忆了,他现在不也是好了么,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一样,记起所有事情的。”
“是的,这要多谢花公子对本皇子的照顾,以后你们在雪渊国有任何困难,都可告诉本皇子。”沐樱菲笑得文气又真诚。
“三皇子,你还是给我仔细讲讲关于斯诺圣殿的事情吧。”花梓幽心里想着还是要先找到梅雪姑姑这个人。
“花公子,这边请,我们去书房详谈。”沐樱菲领着花梓幽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沐樱菲的皇子府亦随雪渊国皇室建筑,也是以青石为底基,浅蓝色水晶楼阁亭亭而立,院内有冰湖,种的最多的是樱花树,由于雪渊国相对较冷,这里的樱花也才到六月盛开,一眼望去,一片纯白中带着点点宫粉色,微凉的风吹来,樱花雨漫天翩跹,极是炫目好看。
花梓幽不由得看呆了三分,伸出双手,接住那轻柔的花瓣,只觉得心境无比净透。
“好美……”花梓幽不觉带着轻笑叹道。
沐樱菲则是在花梓幽身后凝视着她,眼中神色温暖,他轻抬起手将花梓幽发髻上的花瓣取下,紧紧握在手心里,才轻柔地开口道,“这里因你的到来才越发美丽,你若喜欢,这里的每一处,你都可随意行走。”
花梓幽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不愿去深究他话中的意思,脑中却浮现姬陌钰那放大的俊容,顿感心中一窒,有思念袭来。却是一瞬间后,转过头来淡淡浅笑道,“多谢三皇子的抬爱,看我都走到你前面来了,走吧,你带我去你的书房。”
三皇子府书房内,布置也是清新典雅,由于雪渊国的书典都记录在羊皮卷上,所以那浅蓝色水晶架中,从下排到上排放着一卷卷羊皮。
花梓幽和沐樱菲依着长圆形的水晶桌案而坐,沐樱菲很自然地给花梓幽倒了盏茶,令花梓幽惊讶的是,煮茶的红泥小壶和盛茶的红泥茶盏,与扬善苑中所用的基本一模一样,摆在如此流光溢彩的书房中,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想到你把这个也带回雪渊国了。”花梓幽不由得眼中闪过一抹调侃,拿起红泥茶盏观摩了片刻。
“其实我想带回来的还有很多,只不过这个最方便带而已。”沐樱菲笑得格外灿烂,白晰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好啦,你这三皇子的身份,想要什么还不容易。对了,为什么斯诺圣殿是你们现任国主的禁忌?”花梓幽故意茬开了话题。
沐樱菲眼眸中快速掠过一缕失望之色,随后又恢复了温润文雅的模样,“这个,我也是小时候听我母后对我说的,刚才去皇宫,你也听到了,其实前朝女皇之死与我朝先皇有关,后来女皇的儿子就被扔在了斯诺圣殿,太后本意是让他看守陵墓,自生自灭。后来有人说,女皇的儿子被噬心蛊折磨而死了,但也有人说,女皇的儿子也成魔了,只要现任皇族的人去斯诺圣殿,都会无原无故地发狂,国主有一次不小心去过,便犯了臆症,太后好不容易,请圣医将国主治好。自此,斯诺圣殿便成了禁忌之地,皇宫里不许提,皇族人更是不敢去。”
“噬心蛊……世间原来竟有如此怪诞之地,看来雪渊国的历史背景,真让人深思。”花梓幽手托腮,心中有无数疑问,突然发现,或许事情真不是她最初以为的那样,离尘身上的噬心蛊不是紫微宫宫主下的,莫非这种噬心蛊会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