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有些激动的打断了李助的话,面有怒色道:“听你的,打下凌州城有我们的一份!听刘敏的,破了曾头市却险些叫咱们全军覆没!这个人我真不知说他甚么好!宋初立国时赵家有个大事不糊涂的吕端,现在我王庆也不含糊,手上也有么个小事不糊涂的刘智伯!你说这叫甚么事!”
李助虽然极不认可刘敏的做法,但他还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当下道:“经此一事,刘智伯该醒事了罢!”
“你是我的军师,就不能由着他们胡来!遇到这种事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不要顾虑太多!你金剑先生的为人,我王庆还不清楚么?”王庆有些激动道:“刘敏犯糊涂,他虽是我信赖的人,你也该管教管教他,差点叫他捅出天大的漏子来!指人活命,就得服人管束啊!逞强逞强,逞到最后,到底是谁吃亏?他们不懂!?”
王庆当面指责刘敏,李助只是点头认错,也没说甚么实质性的言语来,王庆见他这般,话锋一转,道:“军师放心,回山之后,我自会叫他跟你认错,让你消了心中这口气!”
“消不消气倒是次要的,贫道心里也没气。还是希望两家和睦,毕竟大敌当前,我们不能再自相残杀了!”李助望着王庆道。
“王伦救我一命,天下皆知!我再跟他反目,将来只怕无立锥之地了!军师放心,我日后不会叫你两头为难!”王庆当着李助的面放出这番话来,只他是个聪明人,有话还没有说透。那就是小打小闹,我记你这份恩情,但是真正天下两分之时,那就另当别论了,刘邦不也承过项羽的情,到最后还不是该干嘛干嘛。
“有盟主这个话,小道就放心了!”李助如释重负,这种两头灭火的日子他实在过够了,他也不是没个长远的人,至于最终吴、蜀灭魏后会如何,实在还太远太远。此时王庆能在自己面前有这个承诺,就足够了。
有了王庆明确的表态,李助心中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出言问出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盟主不在家中,为何提前布置合寨一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王庆回头看了李助一眼,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合寨只是个幌子,我是让他们有点事情做,不能老琢磨这次凌州大败之事!我知道不少人对此次失利多有怨言,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知多么怨我!”
李助惊讶的望向王庆,失惊道:“盟主对我们房山的弟兄……也不放心?”
“人心隔肚皮,他们跟着我是奔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的,若是稍微遇挫,也不知会激起甚么来!我此时又是个废人,连话都说不利落,若不见面,他们心中或许还有些顾虑于我!若是见面了,看我这副狼狈模样,只如待宰羔羊一般,岂不是反助涨了他们不臣之心?我那两个舅子说白了就是酒囊饭袋,遇到事情怎能靠他?军师对我虽是一片忠心,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我还是在这梁山泊上避避风头,且把伤势养好,等他们和外来的寨子闹够了,我再回去主持大局!”
王庆的这一番话,直叫李助惊耳骇木,不禁惊叹起王庆的敏锐与老辣来,半晌口不能言。王庆笑了笑,道:“也许是我太过小心了,但是江湖险恶,有些事情不能不防啊!道长,就我项上这颗人头,还是有不少人想拿来立威的!”
“不至于此罢,山寨不少兄弟都是对盟主忠心耿耿的!”李助半天才憋了一句话出来。
“当日田虎在我营中奔走之时,别以为我躺在病床上便甚么都不知道,有些人的作为实在太让我寒心了!”王庆这话当然不是对李助说的,但李助听来,此时虽值暖春三月,心中也不禁冷飕飕的。
“也不知道长你那位师弟是怎么驭下的,头领近百员,却把山寨经营得铁桶一般……”此情此景,直叫王庆的语言中带着无限的落寞与羡慕。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根基的疏松,若是他能和王伦一般看透未来,面对宋江征讨自己时那成堆成排的降将,还不得一口老血喷得到处都是。
“你看他这山寨里,闲汉、商贾、渔夫、悍匪、降将、富商共聚一堂,却能其乐融融,情同手足!偏偏我就想不明白了,你那师弟到底有何本事,能让这伙人同心同德?仅仅‘义气’二字,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么?”王庆百思不得其解,目光灼灼的望向身边这位唯一可以跟王伦搭上边的人,期望他能给自己开出一味回天良方来。
“钱财能买人一时,不能买人一世啊!”李助不好多说王伦,生怕言语伤了气头上的王庆。
王庆“嗯”了一声,陷入沉思之中。李助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安若明镜的湖面,心中却感受着光凭肉眼难以触及的那一个个暗藏水下的致命漩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