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对师徒唏嘘之时,正是高俅丢尽颜面的时刻:丘岳实在扛不住了,卖个破绽,伏鞍便逃,哪知却叫王进眼尖手快,一枪扎碎了他盔甲后的护心镜,丘岳最后的意识就是紧抱坐骑,希望它能带他回家。
“高俅贼子!吾王进就在此间立着,不躲不避,你再来害我呐!看老天还站不站在你那官贼那边!”
王进心中压抑多年的愤怒,配合着阵前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丘岳的生死不明的身躯,气势无比慑人,就连高俅都为之一颤,为掩饰心中的怯意,回顾左右大吼道:“还不去把丘教头给抢回来!”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是啊,丘教头说不定还没死呢!倒不是大家盼着丘岳不好,实在是他的落马对于官军来说,震撼太大,完全顾不上想这茬。可以说刚才韩存保发威打跑呼延灼而鼓噪起来的士气,在这场失利面前,丢了个干干净净。
大人物都没有动,过来抢人的都是些愣头青小角色,临近王进跟前时,只见王进轻轻把枪一举,这几个就吓得不敢上前了,懦弱的叫着:“王教头!”
王进面色缓和了些,手上的枪尖不再对人,只是出言告诫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与你们无关,就不要硬往里面搀和!”
众人你看我,我看他,既没一个人敢上前,也没人敢退后。就这般僵持中,梁山阵中跑出五七个大汉,为首一个黑汉子提着两把板斧,不抢丘岳,反向这些骑虎难下之人砍来,那些人心里忌惮着神一般的王进,却哪里把个步卒放在眼里?反有心思活跃的暗道,这人看架势怕是个头目之类,捉了跟王进换人不好?
说干就干,一骑官军要来刺这楞头冲上来的黑汉子,哪知这人甚是熟络的躲过这一枪,顺手就是一斧,砍断马腿,顿时叫上面的官军跌落下来,等待他的是一柄丧门巨剑,没来得及哀嚎一声,便成血淋淋的两半。
乖乖!王进可怕,好歹只是功夫惊人,哪里有如面前这两个杀神般血腥?纷纷借着这一变故,回马而逃,那黑汉子两条腿如何追得上四条腿?只好在后面破口大骂,他身边那使丧门剑的汉子却没随着他骂,只是对王进抱拳道:“恭喜教头哥哥身体复原!”
王进抱拳还礼,想了想,还是出言道:“两位大哥是不见血腥不还师啊……”
那黑汉子正气愤愤的转来,听到王进的言语,咧嘴笑道:“教头真知俺铁牛!平时在山上都快憋出病来,此时上了阵不杀个痛快,怎对得住俺这双板斧?”
“我哪里是在赞你!”王进暗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李逵全副精神都放在不远处的林冲身上,哪里注意到王进的反应?反而大大咧咧问道:“王教头,你是个眼睛毒的,那老儿还能扛林哥哥几个回合?你给个明白话,免得俺哥几个来回的跑!”
战场之上,一而再责人杀戮太过听起来有些像吃饱了撑的矫情,王进也知道自己和李逵也没有那种可以影响对方的默契,当下不再做儿女状,把目光投向和林冲鏖战的王焕身上,看了一回,却看出深深的遗憾来。
原来这杆白蜡杆的新枪,在林冲手上,端的是游刃有余,指哪打哪,人枪结合简直珠联璧合。在这百多回合的恶战,老将王焕已然是头冒热气,气喘吁吁。而林冲却是越战越勇,酣畅淋漓的在这位分量十足的对手身上,全方位无死角的检验着家门绝技。
看到这里,王进心热起来。其实,王伦也给自己留了一根上好杆子,只可惜,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远没有恢复到能够将白蜡杆使得如林冲这般水准的地步,故而听说高俅老贼亲临,才临时取了一杆铁枪对付。
“你这是甚么脸色儿?”李逵敏感起来,感觉还是很准的,他见王进一脸沉重,还以为王焕要翻身,当即就要重演砍马腿的故伎,提着板斧上前去给林冲助战。王进见状连忙将他叫住,道:“不出意外,王焕难以脱身。至于甚么时候分胜负,我也看不出来,这得取决于林教头试枪的兴致了!”
“又在耗人?林哥哥身上万般都好,就是阵上太磨叽了,是个人都能玩上半晌!俺不喜欢,不陪了!鲍旭,扛着丘岳这厮走!”
李逵一声招呼,鲍旭便招呼那三五个亲兵,抬着昏迷不醒的丘岳往回便走,光他那一杆三停刀,便叫两个人费力的抬着,鲍旭不信邪,骂了一声:“装模作样!真个恁般重?”说完,便见他上前单手去接那刀。
要说鲍旭也是惯使重剑的,双臂气力不小,是以有单手接刀的底气,哪知等两个亲兵把力都卸了,大刀的分量全砸在鲍旭手上,他才体会到这个能熟练运用此刀的俘虏的不易与分量,不觉又下意识望了王进一眼,这回目光中没了客套,全剩敬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