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玉迟嘴角向上挑着，两眼一弯，“看看这个。”</p>
孙妙儿见他筛着一把赤红色的豆子，直言道，“红豆？”</p>
符玉迟摇头，拨着竹筛上的小豆，“这是相思子。”</p>
孙妙儿顿悟，似乎在书里读过一句——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p>
她懂了他的意思，却没应，把那封拓着枫叶的信笺搁在筛上，“师傅的东西？”</p>
“恩。”他亦不曾抬首望她，神色从容，平静如斯。</p>
他愈是这样，孙妙儿的好奇心便加重一分，横竖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回。</p>
尽管是他出于好意。</p>
孙妙儿开口，“师傅为什么要帮我？”</p>
“就当是为师给你的报酬。”符玉迟偏过头，半边脸埋在霞光里，半边对着孙妙儿。</p>
孙妙儿哑然，她设想过各种答案，没想是报酬，“我本就是师傅的徒弟，哪来报酬一说？”</p>
“你做得东西，和我的胃口。”符玉迟夸赞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并不让人觉得是什么嘉奖之词。</p>
他见孙妙儿噤了声，把挑出的相思子信手一抛，“知道你还有想说的，问吧。”</p>
孙妙儿在他面前跟藏不住事儿似的，一眼就被看穿，“他为何会听命于师傅？”</p>
“恩……”符玉迟沉思片刻，“我救过他爹的命。”</p>
“真的？”</p>
“童叟无欺。”</p>
这个理由足够让孙妙儿信服，因为除此以外，她再也想不到别的原因。</p>
难不成因为师傅是天潢贵胄，闲得慌更名换姓的跑到山里来体验生活？还是什么绝世高手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来抚水村避世？</p>
当然不可能。</p>
她眼里的师傅，许是个无奈做郎中的破落贵族，许是祖上做个小官，又或者家里曾经经营着不小的生意。</p>
孙妙儿将地上的相思子一粒一粒捡起来，“师傅，相思子，是有毒的，别乱扔。”</p>
符玉迟自嘲般轻嗤一声，“你懂什么，为师这叫‘相思无处抛’，只能就地解相思。”</p>
“为什么师傅会用这枫作署名呢？”她的视线回到信笺上，那片枫叶都是极标致的。</p>
符玉迟拾起信笺，自己也把玩了会儿，“我幼时家里有棵枫树，我阿娘曾经在树底下给我架了秋千，让我兄长日日陪着我在树下玩，被秋风浸红的枫叶，极美。”</p>
提及阿娘兄长的时候，他的眼底笼罩了一层薄雾，薄雾之下，是淡淡的悲切。</p>
孙妙儿敏锐的捕捉到那丝异样的情绪，“枫叶是美，这棵银杏也不差。人，总要多看看不对吗？有执念，容易过不好。”</p>
她仰起头，那银杏高大茂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长，走过了无数个这样的秋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