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给老爷子捶腿的，有给斟茶的。</p>
孙妙儿一眼瞥过去，芸娘也来了，她正安分地站在魏老爷子后头给他揉着太阳穴。</p>
此时的芸娘，与午间传授她纺艺的又判若两人，她在这四个姨娘里，一点算不上出挑。</p>
不多会儿老管家从外面进来，神色匆忙，附耳在魏老爷子身边说了句话。</p>
魏老爷子陡然睁眼，冷厉道：“他来干什么？”</p>
又念及外人在场，随即平复了语气，“让他进来吧。”</p>
不多会儿功夫，魏荣昌就进了院子，进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拦在儿子跟前，把儿子和那群姨娘远远隔开。</p>
“父亲安好。”魏荣昌面上恭敬，但眼里却并无亲近之意。</p>
魏老爷子正眼都没给一个，讥笑道：“有你这么个不孝子在，我还能安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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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荣昌面不改色，语气冷峻：“父亲严重了，时候不早了，我带景年回去。”</p>
“回去？”魏老爷子站起来，负手在背后，疾步走到魏荣昌面前，“景年已经答应留在我院里吃饭，你这是不给你老子面子吗？”</p>
魏荣昌嘴角似笑非笑，回道：“儿子不敢！”</p>
“不敢？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的！”魏老爷子说到激动出连着咳嗽了好几声。</p>
这可急坏了后面的姨娘，纷纷凑上去，“老太爷莫气坏了身子。”</p>
“老爷，您便少说两句，最近入了秋，老太爷身子差，动不得气。”二姨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p>
魏荣昌呵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p>
二姨娘被骂得红了眼，只低头给魏老爷子顺着后背。</p>
魏老爷子捂着胸口，随手抄起旁边的拐杖，怒不可遏道：“逆子！你老子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p>
“爹，祖父，你们少说两句，一人退一步！”</p>
魏景年见魏老爷子大有动手的架势，赶忙上前阻拦，小声道：“孙儿的朋友还在，咱们先吃饭。”</p>
“我不与娼妓同桌。”魏荣昌言辞凛然。</p>
他这话明指的就是八姨娘，早些年魏老爷子托了靳家的关系，从独欢楼买来的姨娘，当年为了这事，魏荣昌险些没把整个宗族请来做主，奈何魏老爷子声望极高，宗族的那些人也拿他没办法。</p>
魏荣昌是恨，恨他父亲昏庸，被色欲冲垮了脑子，要不是父亲如此，他娘也不会早早撒手人寰，害得他与妹妹在这宅门宗室里如履薄冰。</p>
而他父亲，自始至终，眼里只有那些来来去去更迭不断的女人。</p>
八姨娘听了这话，脸色亦是一僵，本还想说些缓和的话也堵在口中。</p>
这几个姨娘都被魏荣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仗着魏老爷子还活着，魏家哪里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地。</p>
孙妙儿感受着周围凝到冰点的气氛，这大户人家的事看来一点不比乡下少，倒是可怜了芸娘，那样的心性，竟也要在后宅里沉沦，整日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p>
可她宁愿如此，也不肯背叛师训，拿白胚纱作为赚钱与上位的手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