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初十了,清王侧妃李诗君从年关将至的大年二十九日抵达燕都,预定元月十一日返回益州,故此为了给她践行,皇上又在太和殿设下了宴席。</p>
兰珍知道这李家的五小姐性情古怪刁钻,便以身子不安懒得出席,待众人都去参加宴席了,则又发现自个儿孤身一人,着实没趣得很,与若水在屋内缝制着孩子的衣裳。</p>
一想到宴席之上,他们歌舞升平,鼓瑟吹笙的场景,兰珍便心中隐隐作痛,这必定是又是让李氏姐妹出尽风头的,道不尽的风光的。</p>
一直就这般从晌午缝制到了夜里,与若水边交谈着边缝着衣裳,自从哑女的事情后,若水与兰珍的话少了些,故此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p>
“环儿那丫头近来整日里往外跑?”若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兰珍刚好抿了线头,用剪子剪了线头。</p>
“芳心开了吧,有我替她撑腰,胆子也大了,昨儿个有人瞧见她鬼鬼祟祟地去见了个人……”兰珍平平淡淡地说着,抿嘴一笑道:“本来害怕姐姐来了,她会抱怨我偏心,远了她,如今倒是为她提供方便了,待我时机成熟了,就将她嫁出去得了,免得被人撞见,难以收拾……”。</p>
“她未到年纪,怎能嫁得了?宫女25岁才能出宫,有得她的耗了。”若水不以为然,搁下手中的针线,去端了碗百合红枣汤递给了兰珍道:“徐太医嘱咐了,这是养生的汤,多喝些,对身体好,对胎儿也好……”。</p>
兰珍便也放下了针线,不再操劳了,边说道:“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边接过药碗想着去喝,端到了嘴边又搁下道:“是你亲手熬的吗?”</p>
“自然了,谁也不让插手的,放心喝吧!”若水见兰珍小心谨慎,便又取了银针在碗中试探了一下,确认无事,兰珍这才放心喝。</p>
“不得不小心些,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呢?”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就一天比一天危险的,不得不自己防备严些,若是给人害了,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p>
“除了傅贵人与我,无人能够接触到这汤药的……”若水边伺候着兰珍喝汤便说道,兰珍不由抬眸瞧了若水一眼。</p>
又环顾了四周,确认外间无人经过,压低声音道:“若是可以,连可馨姐姐也不要让她接触了……”。</p>
“怎么?连她都不能信任么?”若水没料到兰珍会如此嘱咐,心中更不是个滋味,没想到兰珍连傅可馨都不信任了。</p>
兰珍摇了摇头道:“不是不信任,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姐姐她是官家女子,那日被王洁如那一挑拨,担心她也会与我疏远,何况,共事一夫,今日,我恩宠多些,我能够在皇上面前,多多提点她,待到他日,她更得圣宠,可能如我这般将心爱的男人推给别人,人心隔肚皮,真害怕,有一天,暗生了芥蒂,弄得姐妹做不成了。”</p>
兰珍不知道可馨心中是怎样想的,只是自己心中是这般滋味的,每次可馨说到与皓亲热的事儿,她心中都会不悦,那将心比心,若是谈及她与皓天的情感,可馨心中也会不悦的,世间哪里没有妒忌之心的女子呢?</p>
“那娘娘是否信任我呢?” 若水顺势问道,见过兰珍血腥的面目,总是心中惶恐不安的。</p>
“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你可是没得半点理由要与我为敌的?”兰珍也没想到若水会如此问,心中咯噔了一下,许是因为哑女的事情,若水与自己也要离心了,这可该如何是好?</p>
“你这是在怪我……”兰珍欲言又止,并不想提起那过往的事情来,若水摇了摇淡淡的笑了笑道:“不,你说得没错的,我懂你……”。</p>
用刀剑杀人与用毒杀人有什么不一样呢?若水内心思量着,道:“我只是没想到,在你心中,我比傅贵人更重些……”。</p>
“当然,一直都是的,不要忘记,我们曾经一同吃过苦,‘共苦’的人与‘同甘’的人总是不一样的。”</p>
两人再随意聊了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儿,便不再交谈了,兰珍觉得屋内的炭火有些闷,长久不走动,对腹内的胎儿也不好,见天色已晚了,便让若水回房歇息,自个儿也打算安置就寝。</p>
梳洗过后,正欲褪下衣裳,却突然窗边一阵“吱嘎”响声,兰珍只当是风儿将窗叶吹动了,便又起身去关窗。</p>
刚刚走到窗户旁却见那窗户开得更开些,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映入眼帘。</p>
熟悉的是,这个人她曾经见过,而且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会想念着他才能入睡。</p>
陌生的是,她以为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她已经逐渐了忘却了他的面容。</p>
清王一身黑色夜行衣装扮林立在窗前,让兰珍一时以为是错觉,心中一惊,嘴中却没有叫出声来,许是太过惊讶,连“尖叫”都给忘记了。</p>
“兰珍,别叫,是我……”皓轩担心兰珍尖叫而引来巡逻的侍卫,急忙安慰道。</p>
兰珍确认是皓轩之后,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条件反射地急忙关窗,皓天一手挡住,兰珍不得不放弃这扇,又去关另一扇,皓轩又是一手挡住,让这两叶窗户一伙儿关完一扇开一扇,开完一扇又关另一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