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震动声把老周吵醒。连环凶杀案发生后,老周觉睡的很浅,手机刚有动静他便抓起电话。
他看看时间,五点十五分,离自己定的闹钟还差五分钟。他带着不祥的预感按下通话键,果然,那边说,“周队,又有人死了”。
老周今年41岁,长得方毅刚正,本来就不是白净人,又因为这半年常在外头跑,皮肤黝黑发亮。此刻再深的肤色也挡不住老周心里的惭愧和愤怒,他长叹一口气,觉得手机变得非常重,他几乎握不住。
他是案子的负责人,他把这条人命算在自己头上。
老周警校毕业后留在六初市,至今快二十年。六初市是六初岛的省会城市,经济发达,人流量大,这里当然不是什么人间天堂,但像这么骇人的案子的确罕见。
五个月,四具尸体,凶手没留下半分有用的痕迹。
案发地在本市近郊,老周路不熟,开着他的小现代七扭八拐才看到明黄的隔离带。
天刚大亮,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多,只几个挎着菜篮的妇女和早起晨练的老人。
尸体在一排商铺的后巷里被人发现的。
巷子有4米宽,条死胡同,靠近入口处有两个大垃圾箱,尸体就在垃圾箱旁边上。店铺前面有条小路,为方便附近居民特意修的。不远处是条大马路。
隔着马路,是片中高档别墅区。
老周望着远处的楼房,叹了口气,撩起带子进去。
栾法医正等他,见他进来,几步上前,“死者男性,年龄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初步判定为失血过多致死。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二十点到二十四点之间,但你也知道昨天下雨了,时间推算上可能有误差”,她顿了顿,“目前没发现死者的心脏。”
这次现场并不血腥。大部分血被雨水带走,渗进水泥地里。老周老远闻着一股铁锈味儿,混着雨后草木的清香,说不出的怪异。
尸体喉间一道斜长口子,从一侧锁骨到另一侧下巴,由深变浅,斜横过脖颈;一边眼球充血,瞪的老大,另一边该是眼睛的位置只剩半洼绯红的水。他的衣服被雨水冲掉,皮肤惨白乌紫,左侧的胸膛上有道切口,伤口即深且长,直到和肚脐平行的位置,切口处皮肤稀软,一侧外翻。死者胸腔空洞,血管断面非常粗糙。他一只手竖在垃圾上,手腕上绕了条细线。
不知是不是这人眼睛睁的太大的缘故,老周老觉的他那只仅存的眼睛里都是恐惧。
“作案手法像我们找的连环杀手,但这位和前几位不一样”,栾法医指着尸体下体,“小腹至会阴,特别是处,有多处刺伤,根据伤口情况推测,受伤时死者还活着”,栾法医解释,“就是说,凶手先割开死者的喉咙,让他无法呼救,也让他迅速失血,失去反抗能力,接着凶手连刺死者下体,最后才挖走他的心脏。”
老周不由替这哥们疼得慌。他问:“能并案吗?”
“得等等,等回去详细检查”,栾法医说,“但我有预感,是同一个人干的,模仿作案的可能不大。”
老周答:“真是巧了,我也有这种预感。”
老周换上手套,他早习惯隔着层薄薄的橡胶感觉另一个人的皮肤,可不管做多少次,他心里总忍不住唏嘘。这人比他年轻,白天还活的好好的,一觉起来,爹妈妻儿只能去太平间见他。
老周觉得自己老了,变得多愁善感。
吴坚是老周带的徒弟,见师父来了,自然要来报道,他踮着脚,跨过一滩滩的水洼。“师傅,死者男性,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没明显的体貌特征,目前没找到身份证明。”他问老周,“师父,您看见没有,这儿离苏向暖家特别近。”
老周皱眉,“又和苏向暖有关系?她又报案了?”
“那倒没有。但师傅您想啊,哪来这么巧的事……”
老周知道他对苏向暖偏见颇深,见他又要说那套歪理,想骂他又不愿在旁人面前落徒弟面子,只能摆摆手,让他去一旁取证。
见吴坚走远了,栾法医对老周说:“你这徒弟不对啊。”
老周以为她在专心取证,没想到还有心思听人聊天,“怎么说?”
“他好像对苏向暖特别有兴趣,去法医室堵我好几回,问那个案子。”
苏向暖和这一系列案子都有牵扯,老周一时没明白,“问哪个?”
“小时候那个。你徒弟不知从哪知道我进现场了,明里暗里问了我好几回。”
“他问这干嘛?和案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