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穿着半透的白色纱裙,跪在床上小声呻吟。她的声音又细又软,传到辛有仁耳朵里,如一般。他不禁加快速度,只待临门一脚之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辛大善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爸、爸,大事,出大事了!”
辛有仁不悦,“出去,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里屋的门没关,辛大善这时也看见他爸在做运动,忙说:“爸,你快下来吧,真出事了。您想玩女人什么时候不能玩,何必非要现在。您再不过来,咱们的家业可保不住了。”
辛有仁见他语气焦急,不似作伪,拍拍小梦屁股,满脸遗憾地穿上睡袍。他从里屋出来,面色难看,“说吧,有什么大事。我告诉你,你个小兔崽子要是敢拿我寻开心,看我不打死你!”
辛大善看里屋一眼,辛有仁说,“不要紧,你别管小梦,有事说事。”
辛大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辛小查被警察抓了。”
辛有仁给自己倒一杯水,“不是有个顶缸的吗,警察怎么还抓她?”
辛大善说:“和打人没关系。她把赵九的老婆推流产了,被警察逮个正着。”
辛有仁一口水喷出来,“你、你说什么”,他放下茶杯,“你可别和你老子说笑话,你老子岁数大了,心脏受不了。”
“我的爸诶,我能拿这事和你开玩笑吗,您就是让我编我都不敢编出这种故事来”,辛大善在屋里直打转,“我不是在警察局有个朋友吗,他刚才给我来了电话,说辛小查被他们二队长带回局里了。我原以为是打人那事,还没放在心上,结果他告诉我,辛小查推了赵九老婆一下,赵九他老婆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了,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
辛有仁气得直哆嗦,“这个、这个丧门星!这个丧门星!”
小梦从里屋出来,瞪大眼睛,“啊,小查真去找她麻烦了?”
辛家父子一起看向她。小梦皱眉,对辛有仁说,“我要知道小查真有这个胆子,我早告诉您了。昨天我碰见小查时,见她气呼呼,问她出什么事了。小查说赵九爷的老婆怀孕了,她,她不能让这个野种出生。”
见小梦犹豫,辛有仁厉声说,“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小查一直说她才是九爷的女人,九爷要娶她的,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女人先生下九爷的孩子”,小梦低头,“我,我还以她小孩子家闹脾气,怕九爷有了孩子后不疼她了,谁知道她真敢把九爷的孩子弄没了。”小梦拉辛有仁胳膊,着急地问,“老爷怎么办啊,小查不会判刑吧,她还是个小孩子,不能这么毁了呀。”
辛大善白她一眼,“现在担心有个屁用,你早干嘛去了!”
小梦不敢反驳,只委屈看向辛有仁。辛有仁对辛大善说,“你别找小梦麻烦,她才来几天,哪知道辛小查是个搅家精。你那个警局的朋友说没说赵九预备怎么处置辛小查?”
“辛小查是赵九老婆送进去的,赵九压根没露面。我那朋友说了,其实这事搁一般人身上,多半赔钱了事。问题是赵九的老丈人势力太大,辛小查是撞枪口上了。爸,我听说赵九不喜欢自己老婆啊,咱们能不能跟他说说情?”
辛有仁火冒三丈,“他就是再不喜欢自己老婆也不能向着你!没的是他的孩子,他头一个孩子,你说能不能跟他说说情!”
辛大善吓得一激灵,再不敢说话。倒是小梦,虽然浑身颤抖,还是宽慰辛有仁,“您别生气,这不、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我听说有个算命师傅和九爷挺熟的,要不您去请他帮个忙?”
辛大善一听,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对啊,爸,赵九不是总陶三一块儿吗,咱们要不去求求他?”
花漫时敲赵九办公室的门,不等他说话便推门进来。
赵九专注地盯着桌子,花漫时以为他在考虑重要事宜,自觉放轻脚步。等他看见赵九桌上的报纸,不由翻个白眼,“您老闲的够呛啊,还有心思玩填字游戏。”
赵九头也不抬,“著名科学家陶·弗拉基米尔·三说过,适当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工作。再说了,正副手关系本就微妙,花爷你怎么还越界管起你老板来了,是不是不太好。”
“去你的”,花漫时在赵九对面坐下,“你怎么没去看看刘静?”
赵九边写填字游戏边问,“她爸找公司麻烦了?”
“你老丈人卡了咱们一批货”,花漫时说,“九爷,您不会一直没去医院看她吧。”
赵九懒洋洋的,“我工作忙啊。”
“不用闹的这么僵吧,好歹面子上要过的去啊。你老婆流产了你这还不闻不问的,是,咱们知道内情都得说她活该,可不还有看热闹的吗,你想他们怎么说你?再说了,咱们退一万步讲,刘静好歹是个女的,你也得照顾女同袍不是……”花漫时突然顿住,目光炯炯地盯着赵九,“天啦九爷,我才发现,您不是闹别扭把。你对女孩可一向绅士呢,怎么到刘静这就简单粗暴,你该不是和她日久生情了?”
赵九白他一眼,起身拿衣架上的外套。花漫时问,“哪儿去?”
“去医院看我老婆”,赵九说,“总不能赔了孩子又赔钱。”
产科的床位总是紧张,连走廊里都挤满推车,孕妇的呻吟和家属的说笑声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但这和刘静没一点关系,在她得知自己怀孕后,早早在医院预定了高级病房。如今看来,这一行为的确有先见之明。
刘静的病房是个套间,浴室厨房一应俱全,装修摆设直逼五星级酒店。只有空气中稀薄的消毒水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住户,这里是医院。
刘静的孩子到底没保住,她仅剩的青春似乎也和她无缘的孩子一起逝去了。她脸色蜡黄,整个人发出一股枯败气息。清醒时,她总是神情麻木,反应迟钝。
她的母亲在一旁不停唠叨,“我当初怎么和你说的,我告诉你这没爹没妈的玩意信不住,你偏偏不听,被他那张脸迷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死乞白赖地非他不嫁。他人在哪呢,我问你他人在哪呢!你为他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他倒好,连个面都不露。他靠着咱家,钱赚了不少,还敢不把我闺女当人看,给他打电话都敢不接,我咽不下这口气。老许,你派人封了他们公司没有,我……”
“你少说几句吧”,刘书记呵斥,“你看看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是不想静静和赵九过了!”
刘夫人抹泪,“我这不是心疼女儿吗,我这不是心疼我闺女吗!你看她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都赖你!都是你当初惯着她,同意他嫁给姓赵的王八蛋!周局长的侄子,钱部长的孙子,还有高市长的儿子,哪个不是好人家,你倒好,偏偏给女儿选了个无父无母的扫把星!”
刘书记自知吵不过自己老婆,不再说话。他的沉默没换来体谅,刘夫人反而像找到出气筒一般,越骂越凶,“他们结婚那会儿我就看出不对了,你看看他那边都是些什么人,一个算命的,一个人妖!他还敢把那个算命的让到主位,和我平起平坐。我早知道那算命的不对,那么大个人了,不结婚不生孩子,天天和个大小伙子腻一块儿,你说说,他们是不是不正常!你看报纸上写的,他去算命的那里比回家的时候都多!谁去宴会不是带上自己老婆的,他倒好,不是带着那算命的就是自己一个人,他这是做给谁看呢,他这是给谁脸色看呢,我女儿哪点配不上他的!”
赵九等在门外等了许久,见里头声音小了才敲门进去,“刘书记,刘夫人,上午好。”
刘静看到他的瞬间脸上又恢复了生气,她挣扎着坐起来,羞怯地喊了声,“九哥。”
赵九走到离床边三步远的位置,“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刘静脸色大变,刘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还是人吗!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再也用不到刘家了是吧。老刘你看看,这是你千挑万选的好女婿,他巴不得咱们静静早点死了,他好和那算命的一起逍遥快活!”
赵九见她牵扯出陶三,目光刹时变的森冷。他和刘静结婚快十年了,这是刘夫人头一次在非公开场合见到他。他猛地摘下彬彬有礼的面具,刘夫人一时被他的气势震慑,愣在当场。
刘书记挡在老婆面前,“你放肆。”
赵九还未说话,听刘静问,“九哥,你来就是为了说这句伤人的话吗?”
赵九转头看她,“我是来看你的,并没想和你说什么话。你知道我的为人,要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打电话给我。”
刘静脸色骤变,憔悴的脸上竟出现几分绝望。赵九见她要下床,先一步拦住她,“不着急。我不着急,你也别急,先把身体养好。”
刘夫人也回过神来,见赵九此番举动,又是一阵臭骂,遣词造句都比先前难听不少,似乎想把自己丢掉的脸面一起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