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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仙月神教(2 / 2)

“你知道我爹娘下落?”云扬猛地吃了一惊,愣在当地。

一柄明晃晃的飞剑落下夜空,云扬衣发肌肤均被剑气割破,伤口冰寒彻骨,鲜血溢出,顷刻结冰。他一个激灵,忙举剑相迎,长剑脱手飞出,动若脱兔,想以一招“寒月天涯”回击。

但黑衣人剑气压下,猛烈霸道,云扬剑招使到一半,就被剑气击溃,不得已撤剑防守,布下一层白光结界,剑气撞来,地动山摇。

云扬招招抢先,奈何二人功力悬殊太远。黑衣人后发先至,三招两式间,云扬束手束脚。黑衣人剑意忽强忽弱,似乎心有顾虑,犹豫不决。

爹娘失踪已久,如今终于有了线索,忽听黑衣人此话,隐觉不妙,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伤痛。黑衣人来者不善,云扬只觉爹娘失踪,与此人大有干系,他猛地咬牙,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此人,逼他说出爹娘下落。

对方剑气滔滔,云扬布结界抵挡,灵力消耗极快,坚持不多久,就摇摇欲坠。云扬抬眼看去,眼中射出凌厉之色,嘴唇翕动,念咒不停,长剑雪光灿烂,脚下光芒攒动,出现冰灵剑阵雏形。

云扬心里十分清楚,眼下并无多余灵力来驾驭这等磅礴剑阵,只想孤注一掷,汇聚灵力驱动剑阵中的一招“五居正中”,出奇取胜。

这招能否一击败敌,云扬殊无把握,但除此外,别无良策。倘若被对方抵挡住,届时灵力枯竭,再无反抗余地,只能任其宰割,却也顾不得了。

“中宫之数,寄于坤,起。”云扬撤去结界,长剑指天,四柄彩色光剑冲天而起,剑气奔涌,一泄千里。

黑衣人“咦”了一声,显然吃惊不小,满天冰雪剑气被彩剑扫破,来势不可当。黑衣人仙剑荡过长空,剑气肆掠,冰雪剑光横斩而下,击中彩色光剑,双双溃散,冰雪横飞。

彩色光剑散成一片云霓。

就在这时,云霓中飞出一道剑光,雪白灿烂,剑意锋锐,裂天破地。黑衣人瞳孔大张,万没料到这小子竟伏有如此厉害的后招,那四道彩色光剑,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云扬隐身光剑之后,剑诀刺出,迅若雷霆。黑衣人呆立半空,光剑瞬间透体而过,却连一片血花也没飞溅。他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一剑刺完,体内灵力飘若游丝,一阵虚脱。

剑光暗淡,云扬踏剑转身,但见虚空荡荡,黑衣人人影不见,不由暗叫糟糕。方才一剑倾尽全力,莫不是威力太大,将对方击得魂飞魄散了,爹娘的下落还没来得及问,这可如何是好?

这种狂妄自大的念头,在他心里存留没多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慌。只因头顶之上,剑光细密如丝,交织成一张巨大剑网,密密麻麻,兜头扑来。

“小子,刺中我的化影,是不是很兴奋。”黑衣人呵呵冷笑。

云扬灵力不济,逃之不脱,低头叫苦,瞅见黑漆漆的树林,恼中灵光忽闪,心想先去林子里躲一躲,急忙御剑,急往下坠,投入林间。

黑衣人冷冷一笑,仙剑光转,剑网跟着罩落。云扬落入林间,还未着地,四周亮起一枚枚冰白剑符,刹那间,形成一圈高愈百尺的障壁,剑网落下来,正好扣住顶端。

却原来,黑衣人隐身树林,并非为了偷袭,而是布阵。万千剑符,凝聚成一口口锋锐的冰剑,剑尖生长,瞬间抵住云扬全身,令他不敢动弹。倘若剑尖稍长两寸,就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人落下地来。云扬技不如人,却不甘屈服,一股怒意涌上双颊,目光如剑,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引我来此,耍什么花样?”

“小杂种,今日本想取你小命,可你死了,你娘定然自尽。”黑衣人杀气腾腾,随即又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我娘,她在哪里?你快告诉我。”云扬听他果然知晓娘亲下落,心口热血涌动,身子一动,寒冰尖锋割破肌肤,刺痛之感令他头脑一清,镇定下来。

黑衣人怒道:“你娘她受尽折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你这小杂种一面。”

“你说什么……我娘到底在哪里?”云扬听到娘亲蒙难,心痛如绞,恨不能立刻飞到娘亲身边,救她脱难。

黑衣人不答他话,只道:“小杂种,这些年,若不是慕云子将你送去冰灵谷跟沈云流学艺,你早就没命了,如今终于给我逮着机会,若非因为你娘,立刻叫你身首异处,你不是问你娘在何处吗?你乖乖听话,我就带你去。”

“好,就依你所言,只要能见到我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云扬将怒意按在心头,权且答应。

黑衣人邪邪一笑,道:“你功法不弱,我得断你一臂,废去修为,方可带你前去。”

云扬不料这厮如此歹毒,若非他知晓娘亲下落,不得不服软,否则,拼了命也要负隅顽抗到底。

黑衣人仙剑平指,猖狂大笑,催动灵力,剑阵运转,一柄冰剑直刺云扬右臂。剑锋及体,剧痛钻入心尖,云扬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条臂膀就要没了,却深感无能为力。

嗖!一缕白光,破空而至。

黑衣人顾不得云扬,剑光圈转,叮的一声,将白光击落,只见一片洁白的羽毛轻盈飘落,剑光荡漾,好似水波一般。

看似轻飘飘的一片羽毛,却将黑衣人震退数步。云扬一只手得以保全,抬眼见满天飞羽,一抹清冷的黑影踏羽远去,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影子,仿佛暗夜里的幽昙,还没等他看清,就一闪即逝了。

“心佛即佛,心魔即魔,佛缘难度,不如往生极乐。”无恨屠刀在手,状若饮血,暗红刀光掠过长空,直劈而下。

轰!

剑符法阵四分五裂,云扬一得自由,御剑飞出,道:“臭和尚,再晚一步,我就真的往生极乐了。”

“先一人不知是何来历,这和尚是释门弟子,修为都不弱,若与之纠缠,暴露身份就得不偿失了,此地不可就留。”黑衣人当机立断,仙剑横挑,琼雪飞摇,虚晃一招,人已飞天而起。

夜空紫影一闪,深然剑气若万川秋水,黑衣人首当其冲,剑气掠身而过,整个人化成一缕黑烟,袅袅飘散。

无恨反手将长刀归回后背鞘中,明月珠执剑落地,道:“这人会分身化影,让他给逃了。”

无恨查看云扬伤势,幸喜只是皮外伤,无关大碍。云扬好不容易有了爹娘的线索,如今又断了,不禁心事重重,沉默无声。月明珠拾起一片白羽,看向云扬,道:“这人功法高强,却不愿意现身。”

云扬接过白羽,脑中浮出一张清冷的容颜,整个人如沐春风,嘴角微微一笑,道:“她是来找我寻仇的,要取我这对招子。”

无恨与月明珠听得莫名其妙,直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恨说道:“方才那黑衣人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多加小心。”

“二位该去参加扬兵大会,怎知我在此处遇难?”云扬疑问道。

月明珠道:“谢……师兄临走之时,跟家师与慧缘大师说了阵子话,仙霞派掌门真人有托,恐有人对你不利,请家师与慧缘大师多加关照。家师为寻姨母,无心它顾,慧缘大师陪同,便嘱咐晨风,苗族之行,多加小心。”

云扬沉吟道,“原来如此,师尊怎会知道有人要害我?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难道跟我爹娘失踪有关?若师尊早知道一切,为何要瞒着我?”诸多疑问,在他脑海盘旋不去。

无恨道:“据谢师兄所言,慕云子真人并不知情令尊令堂失踪的真相,只是猜测,若令尊令堂真为人所害,凶手极有可能斩草除根,对你下手。”

云扬豁然明了,目视远天,决然道:“那人知晓爹娘下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月明珠诚感当年寒梅双剑仗义相助,对云扬说道:“这人定然还会现身,云兄弟放心,有我们在。”无恨也冲云扬点了点头,云扬心口一热,大是感激,眼中泪花闪烁。

碧火幽光,好似一盏玄冥鬼灯,笼罩整个苗寨,阴风号叫,犹如鬼泣,令人寒毛直立。

曦月身周泛起一层浅蓝莹光结界,碧火幽光撞上,仿佛火云绕石,将之包围。

满天火海滚滚,仿佛要塌下来一般,众人无不胆颤。秦朗见“朱雀翎”被幽焱劫持在身,幽冥玄火难以抵挡,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幽焱驾驭幽冥碧火令,犹如冥界鬼将,催动碧火焚烧结界,却怎也烧不破,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曦月嘴角轻轻一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放肆。”说罢,掌心浮起一对儿金色铃铛,以一根红菱缚在一起。

铃铛飞出结界,幽冥之火像是碰见克星,遇之避退。铃铛摇曳,铃铃脆响,音波如水,绕着那细小如缝的铃铛口旋转,好似一个漩涡,漫天碧火,正被漩涡吸了去。

幽焱大吃一惊,瞳孔中尽是不信之色。小小铃铛,竟内藏乾坤,能吞纳幽冥玄火,这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曦月指尖法诀忽动,金色铃铛将漫天碧色火焰吸了个干净,飞回她手里。

幽焱情知遇上克星,匆忙收了法宝,取出盒子抛上高天,道:“还给你,后会有期。”话音一落,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曦月顾着收拾漫天幽冥玄火,这厮修为强劲,竟从她手低逃了去。

骷髅怪第一个腾空而起,接住盒子,冷不防铃铛一响,头晕目眩,落下地来。众人纷纷祭出法宝,准备一拥而上,图格衣猛然一喝:“慢着。”声若雷霆贯耳,众人心口一震,纷纷罢手,侧目注视着图格衣。

图格衣走上前,看着骷髅怪,道:“大家别上当,朱雀翎早被那厮调了包。”

众人将信将疑,目光投向骷髅怪。众目睽睽之下,骷髅怪瞄了一圈,各人目光锋利如刀,倘若不依言打开,千余件法宝就会齐轰而下,任你修为通天,也必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他看了一眼青城其余三怪,鹰抓怪、镰钩怪、双轮怪见到这等阵仗,眼中亦露惊恐之色。骷髅怪无奈,只得听从图格衣之言打开盒子。

盒子开启,里面空无一物,朱雀翎果真被幽焱调了包,骷髅怪气得七窍生烟,将木盒摔得粉碎,心头之恨,兀自难消。方才那厮说是奉了“圣天公子”之命,前来抢夺上古奇兵,献给水族大祭司华阳,扬兵大会遭此变故,诸人将目光都落在了图格衣身上。

图格衣大声道:“诸位,朱雀翎乃上古朱雀神使所遗奇兵,老夫举办扬兵大会,便是想让大伙儿一睹奇兵真貌,不想华阳那厮心怀叵测,派人来夺,老夫这便召齐人手,把朱雀翎抢回来,不过我苗族人单力薄,还望大伙儿倾力援助。”

许多人原也没安好心,见机行事,或抢或盗,欲将朱雀翎据为己有,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在大伙儿眼皮地下将神兵抢了去,这气如何受得。忽听图格衣这话,那无疑是将暗抢变成了明夺,除了苗疆三族,中州一干修仙散客纷纷答允。

秦朗笑道:“方才若不是仙月教的人出手,我等已将那厮拿下,何故生出这等事端来。”言外之意是说仙月教的实力不过耳耳。

云扬、无恨、月明珠三人赶来,得知朱雀翎被抢,心下不胜吃惊。只见众人交头接耳,商议前往水族抢夺朱雀翎,场面一阵嘈杂,喧闹不堪,半炷香过去,亦没商量出个妥善的法子来。

云扬心下嘀咕:“苗族大张旗鼓举办扬兵大会,又有仙月教坐镇,神兵被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苗族到底要做什么?”他虽身上挂了彩,却没人留意,无恨与月明珠也是一脸茫然。

“大伙儿静一静,且听老夫一言。”图格依压住众人议论声,“十余年前,华阳那厮欺师灭祖,害死恩师童遥大祭司,又谋害族长施楠廷一家,天理难容,在座的都是豪杰之士,遇上这等不平事焉能置身事外。”

说到这里,目光在畬族、侗族、羌族之人身上一转,继续道:“奈何我苗疆五族,并不齐心,老夫本想替童遥大祭司和施大哥一家报仇雪恨,将华阳那厮碎尸万段,但又怕畲族、侗族、羌族的朋友误会。如今华阳欺上头来,派人在大伙儿眼皮底下抢走朱雀翎,若不讨还公道,夺回朱雀翎,咱们在场这么人,今后也不用在仙门混了。”

众人正想着杀入清水寨,抢夺朱雀翎,听了图格衣着话,正合心意,是以纷纷附和。

“族长勿需担心,大伙儿这边前往清水寨,抢回朱雀翎,完璧归赵。”

“正是,我等仙门豪杰,最爱抱打不平。”

“我看,这就出发吧。”

众人摩拳擦掌,说着就要动身前往清水寨。

“岳父。”施威匆匆走来。

图格衣向他一点头,施威亦点头回应,转身行了一礼,大声说道:“诸位英雄,华阳那厮害我全族,施威苟全苗族,隐忍了十二年,我真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如今那厮狂妄自大,不讲诸位英雄放在眼里,咱们我自当前往水族,与那厮拼个你死我活,诸位英雄愿助施威一臂之力的,咱们从长计议。”

秦朗瞧出便宜,笑道:“施大哥的仇,就是我的仇,秦某原前往。”

众人见有人出头,深恐落后,均争先表态愿往。黄大仙笑眯眯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使然。”

大伙儿结成联盟,择日攻打清水寨。当晚,苗族烹羊宰牛,好酒好宴款待众人,众人推举施威做领头人,号令群豪。施威推迟几句,在众人劝说之下,摇头答允。

云扬见到这等阵仗,众人为了朱雀翎,在图格衣煽风点火之下,那是一定会杀入清水寨,看来扬兵大会不过是个幌子,施大哥与苗族早有谋划,要利用这些人来当他复仇的垫脚石。在场这些人心底贪婪,那是说什么也劝阻不了的了。

这一刻,云扬切身感受到人心的可怕,渐渐明白师尊那句世事险恶。

月明珠回眸望着无恨,无恨眉头深锁,他悟禅多年,心底悲悯,虽放不下这段仇怨,然而见大哥为了复仇,无辜多造杀孽,揪心难言,合十颂了一声:“阿弥陀佛。”

云扬感觉融不进人群,孤立屋顶,天上一弯镰月,冷窥人世浮沉。他掏出一枚白羽瞧个不停,墨鸢既然出手相救,自然心结已解,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想起那日青鸾峰上的情景,云扬不由会心一笑,如沐春风。

忽又想到那黑衣人,竟然是天山仙霞派中人,他百思不得其解,同门中人,为何要害自己。当年爹年下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尊当年罚自己去冰灵雪谷,这时想来,当真意味深长。

望望四周,暗夜涌来,仿佛一张玄冥巨口,吞噬天地一切。若非人间点点摇曳的明灯,这世间怕早已沦陷,荡然无存了。

转眼间,云扬瞥见人群之外,一抹孤寂的人影傲然伫立。那人似有所觉,一双冷眸如电射来,尽管相隔甚远,亦让云扬有种心神不安的感觉。曦月走到那人身边说了几句,二人便即离去。云扬心下揣测,能让星神曦月这般恭敬的,就只有星月神教教主——月神舒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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