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蓝卿月便带着蓝云卷离开了,随意在百姓当中走动着,看着他们脸上重新涌起的希望,即便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要去“借”粮草。</p>
仍未痊愈的身子虚弱了不少,没走多久,冷汗便将他背上整个浸湿,好在是墨色的衣衫,从外看不出什么异样,腰腹处传来阵阵疼痛,蓝卿月知道是体内的蛊虫又在作怪了,只得回营帐去。</p>
蓝云卷看出他脚步虚浮,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有几次都踏入水坑中了,他却仿佛没有察觉似的。与程小西对望一眼,两人就要上前搀扶他,却被他挥开,踉跄着朝帐子走去。</p>
帐子里气息沉沉,蓝卿月解开腰间的纱布,却见伤口处已隐隐有血迹渗出,他苦笑一声,昨日那位先生的处理方法并没有错,只是这样的方法却是治标不治本,体内有这只巫蛊的存在,他如何能好起来。</p>
自从巫蛊入体,他的精神力也比往常差了许多,才倚着床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过了大半日光景,帐子口有两人如标尺一般站立着,蓝卿月叹了一口气,起身从帐子里走了出去。</p>
在他的安排之下,已有过半的百姓领到了粮草,几位坐诊的先生亦将那些患上瘟疫的人诊了出来,他们承诺百姓一定会早日找到解决的药方,又对这些人晓之以情,为着家人不受传染,他们心甘情愿地住进了感染区。</p>
一行三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行至昨日那个地方,蓝卿月停下了身子,洪涝比昨日又上涨了些,照这个趋势下去,不消三日,他们便要再一次往高处迁移了。</p>
见他靠近江边,蓝云卷正要提醒他危险,话未出口又咽了下去,公子一定不愿别人将他当作病人对待,平日里那样骄傲的人,却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p>
蓝卿月才走了两步,只觉胸口处仿佛突然受了一箭般,钝痛几乎令他窒息,继而四肢百骸爬过一种酥麻感,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向洪流中跃下,却无能为力。</p>
一路颠簸,马车停下的时候,安宁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也醒了过来,她直奔蓝卿月的帐子处,却听守在帐外的两个侍卫回报大人到外边去巡视了。</p>
安宁一壁问,一壁追了过来,远远就瞧见蓝卿月站在江边的身影,才一夜未见,他的身子似乎不如从前那般挺拔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幻觉。</p>
安宁怒气冲冲地朝他走过去,她倒是要质问一句,凭什么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妄图把她送回京畿。</p>
还未走到近前,便看到了让她睚眦欲裂的一幕,眼见蓝卿月投身向江中,安宁来不及多想,小跑两步纵身一跃,紧跟着他跳了下去。</p>
这事发生的突然,蓝云卷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安宁公主的一片一角,他就要随着两人跳下去,却被身旁的程小西牢牢拦住,身后同他们一行的少年也来到他身边,一看这场景顿时傻眼。</p>
“咚、咚”两声过后,蓝卿月与安宁先后落入水中,一入洪流整个身子就消失不见了。</p>
蓝云卷急了,双目变得赤红一片,程小西环着他的双臂也被挣开,他身后几人见势不对,一个个都扑了上来,有人抱脚,有人拉腿,还有人扣着他的胳膊,蓝云卷便再也挣脱不得。</p>
有百姓在不远处拜河神,看到这一幕也惊得目瞪口呆,有身强力壮的汉子跃入洪流之中,试图去寻找蓝大人的踪迹,只见他的脑袋在洪流中浮浮沉沉,很快便同蓝卿月一般,彻底消失不见了。</p>
蓝云卷知道是那只蛊虫作祟,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未算到这蛊虫竟是心蛊,他辜负了主子的期望,这样的结果她如何同主子交代?</p>
“琴贵妃,你这个妖女,谋害蓝大人与公主的性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蓝云卷仰天长啸,双目之中竟有血泪溢出,一旁的人各个湿了眼眶。</p>
得到消息的凰云清急忙赶了过来,望着湍急的河流,他双膝似灌了铅一般,重重地对着洪流跪下:“妹妹,我对不住你,竟连你的孩子都保护不了。”</p>
随在他身后而来的百姓将蓝云卷的话听在耳中,一个个都变得怒气冲冲,先前他们便听说宫中有个会邪术的贵妃,不仅迷得皇上对她言听计从,还暗中对皇后下手,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身后的人立马跟着念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