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往事随风
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落在过去飘向未来,落在地上就流下泪来,让心春去,让梦秋来,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
昨天的花谢花开,不是梦!
好几百年前。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沧澜江边上,有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她很特别,她的名字叫阿珍,她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她有一颗透亮的童心。如果不是遭遇了病魔,先天疾病不治之症,亲生父母遗弃了她,她不可能是一个孤儿,她的人生或许会是另一个样子。
膝下无子、无女的一对夫妇捡到她,觉得她是天赐的珍宝,取名叫做阿珍,她与养父母相依为命艰难度日,他们对阿珍不离不弃,阿珍从小体弱多病,但是非常乖巧懂事。
春去春又回,如同苦藤上的一朵未知名的小花,阿珍一天天长大了,出奇的聪明乖巧,命苦的孩子的确不一般,从三岁起,她就懂得帮养父养母分担家务,洗衣、做饭、割草她样样做得很好,她知道自己跟别家的孩子不一样。
岁月悠悠,时光荏苒,往事如刀,刀刀催人老。
七岁的小女孩已经不能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她有时候会长时间站在村前的小路上,望着前方滚滚的江水,目光总是湿漉漉的。每当有人来看见她,阿珍都会努力地、使劲地让自己笑起来,但她笑得很不自然,甚至有些夸张。但是,只要剩她一个人了,她的脸上迅速恢复那种忧伤无比的表情。命运不经意开的玩笑竟然让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瘦弱的肩膀承受着这一切,如果不是那场大雨,阿珍将像一片悄然滑落的树叶一样,静静地从风中飘下来。
变天了,烈日炎炎的夏日,却是很冷。
大陆历六月二十一,雨季,老天爷已经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目所能及处一片泽国,住在沧澜江边的一家三口和所有人一起在洪水中艰难求生。
小女孩的坚强令所有人吃惊,惊涛骇浪中,她连吭都没吭一声,她没哭,没叫,眼泪都没流,动都不动一下,或许病痛的折磨,或许早已经吓傻了。
所有的人村民都期待奇迹发生的那一刻,希望老天爷开眼饶恕这些可怜的人,让这小女孩眼中显得陌生的、还不熟悉的世界撒满光明。
六月二十二日清晨,她问养母。
“娘,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给老天爷祷告?”
“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娘,我也要做善良的人!”
“你自然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要相互帮助,就会变得更加善良……”
看见那些“善良的人”一个个死去,阿珍真的好难过,现在“善良的人”要相互帮助真的做不到了,大难临头各自飞,人都是自私的的动物。
“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就好!”
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阿珍养父母跪地求着面前一脸坚决的男人。
那是他们的村长,他想让更多人活下来,有些人必定会被舍弃。
得了绝症的七岁的小女孩真的是一个累赘,她自己也知道。养父养母完全不必如此,他们应该活着,活的更好才是。
她希望死在温暖的秋天,而不是这样冰冷的夏天,纤瘦的身体就像一朵花自然开谢的过程,在遍地黄花堆积,落叶空中旋舞时候,她会看见横空远行的雁儿,带着汗水带着希望。
“爹,娘,我要是走了,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告诉他们我不恨他们,告诉他们我很乖。”
“还小的时候,我特别想找到自己的亲身父母,看看他们绝情的样子,可遇见你们我不想了,真的。我就想大声地叫你们一声爹娘。我也多想能再听到你们说一句女儿真乖,可是都不重要了,再见了爹!娘!谢谢你们带给我的温暖,我真的好想一直做你们心中的那个唯一的珍宝。”
再见了,唯一的珍宝。再见了,唯一的珍宝。再见了,唯一的珍宝……
养父母大惊,这是阿珍在安排的后事啊,这是一个年仅七岁性命垂危孩子吗?这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孩子。她出生就被亲人遗弃,淳朴养父母一家给了她比大山还要深重的爱。
天性聪颖的阿珍,知道家此刻是养父母的累赘,自愿放弃自己的生命,自己安排好后事安静的死去。人生一世,到世间来一回,多么难得,又是多么地值得珍惜……
纵身一跃,无情的洪水淹没了小小身影,七岁的小阿珍终于远离病魔的摧残,带着对这个还未完全熟悉的陌生世界深深的失落,或许安详的离去了。
那个美丽如诗、纯净如水的“小仙女”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吗?养父养母泣不成声再也不能笑出声来,此刻,心如刀绞……
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却历经人间苦难。她的一切苦难和她幼小的生命比起来,都是那么的漫长。她最后得到的人间温暖,也看见了人世间的丑恶,又是多么的凄美与短暂。
(作者话:我不知道,当小阿珍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当她最后一次闭上眼睛,世界开始从她眼里消失的时刻,她该有多么的不舍,如果真的有如佛家所说的轮回转世,但愿,能有一个幸福的来生再世吧!……)
为了让这个一出生就被遗弃,又自愿放弃自己的小女孩,她的养父母,他们应该活着。
多好的孩子……安心的去吧……天堂里没有疾病、痛苦和丑恶……
此刻她却连死亡都做不到了。
阿珍久久地望着前方,此时此刻,她本该死去,现在却站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她一点也不怕。
突然,她就挣扎着起来,准备出发,不管这是哪里总是要走上一遭,其实,从放弃生命那一刻起,阿珍也就真的长大了。
虽然不明状况,但她还不敢奢望死神会就此放过她,对小小的阿珍来说,这次“虚空之行”似乎打乱了她事先已为自己设计好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