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让他们都死?
这不刚好吗,魔物潮啊,魔物潮太强了,强大到吞没了某个城市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们是傻子啊不会把这事儿通过仙网公布出来?
那就得靠掌门,您先稳住那些人,再去联系一下您认识的大罗金仙,让他们帮您屏蔽一下整个落风山脉的信号,让所有消息都传不出去,所有卜算都无法进行。
我们就坐等魔潮杀尽了守军——这最多就是天功夫,最多到七天,如此,七天之后,我们直接宣称几十万灵石毁于魔物潮,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事成之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也得分您个十几万灵石吧。
没有人说话,但殿上二人眼神嘁哩喀喳,整个掌门大殿之内,气氛一点一点地沉凝了下去。
最后,钱峰主从掌门大殿中出来时,雄姿英发,人模狗样,只有发髻中那些微的湿意和没清理干净的一点点茶叶碎末才暴露了他被木掌门砸了一茶杯的事情。
而掌门在钱峰主离开之后的十息时间之内,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和心情,自掌门大殿中出来,直接去的是星华宫的方向,但没有给谁解释自己去找谁,去做什么。
因为前线要物资的消息只会送到掌门和开元峰峰主手里的缘故,此时钱峰主没说什么,木掌门也未曾与门人多言,于是灵元剑派之内,竟无人知晓前线徐承轩还曾给灵元剑派发过什么消息。
不过很快,徐承轩就收到了掌门的回复:“确是送错了,本座已然派专人送了资源和补给过来,不出七日,补给必到。师侄不必惊慌,封错了储物袋的长老已然前往刑堂领责,还请师侄稳住别派道友,勿让前线生乱才好。”
“我就说吧,没事的。”这是徐承轩对落凤山脉仙门一干守军的解释,“如今清羽城不知是怎么回事招惹了那么多魔物围城,辛苦诸位,勿要将魔物尽数消灭才好。”
清理魔物那都是大家的工作职责了,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嘻嘻哈哈的说小问题啦,落凤山脉常年只有小猫两三只的魔物,大家伙早闲得手痒,如今有机会好好杀怪,每个人都很珍惜的。
然后徐承轩就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封错了储物袋这种家丑……也希望诸位尽量不要宣扬,实在……实在丢人。”
“没事没事。”守军头领们都很好说话的,“门中事务繁忙,偶有错漏也是正常的。”
如此,再有各自原本的门派甚至说万仙盟发消息过来询问落凤山脉,尤其是作为人口中心的清羽城局势如何,诸守军也都回复说问题不大,清羽城被围了不到六个时辰援军就已经到了,剩下的无非是开启护城大阵,慢慢杀魔物也就是了,兵力紧张,他们就不申请更多的支援了。
天下太平,无事发生,所有人看着那护城大阵散发出的灵气波动,都很安心。
再之后,木以舟回复的第三天。
网断了。
或者准确一点说——什么传讯符传音镜,什么符箓玉牌法宝,都失去了“对外联系”这个功能。
哪怕如此,清羽城中的人还没有觉得是多大问题——虽然繁华地带的人们一天不对着小玉牌戳戳点点就浑身不舒服,但这到底不是“网络成为人类最低生存需求”的现代社会,偏远地区,还牵涉到那个撞击本界的小世界的磁场干扰,信号中断包括无法卜算都是常事,战区人民对此司空见惯,并没有引起任何恐慌。
木以舟回复的第七天。
按道理说魔物被杀死之后还会在本界灵脉的影响下从混沌之气分解出清浊二气来,然后尸身迅速腐化,不过这有一个“过程”和“效率”的问题,而就清羽城这几天杀了的魔物数量……不夸张地讲,那魔物尸体都已经躺出了尸横遍野的效果,里三层外三层的魔物那脸孔都换了一整批。
但,清羽城的魔物潮还是没有结束。
人群之中出现了一点恐慌,但鉴于清羽城的护城阵法还是闪烁着让人放心的光,所以恐慌虽有,却也有限,大多数人还能勉强淡定地该吃吃该喝喝。
木以舟回复的第十五天。
灵元剑派承诺的补给并没有及时送到。
灵石即将用完,护城大阵即将无法运行,清羽城护城大阵的阵眼之内,坐着已经经历了指责、争吵和殴打,现在勉强恢复了平静,而平静之中还透着绝望的落凤山脉守军。
“此次补给耗尽,确是我灵元剑派之过。”徐承轩灰白着脸开口,“也是徐某对不住诸位。”
但这时候的道歉,又有多少分量呢。
且……又哪里能怪徐承轩呢,他不也是受害人?
守军们面面相觑,俱都面色发苦,固然说不出都怪徐承轩的话,但他们现在也都不想开口。
徐承轩也知道他们的心情,不强求什么回应,只继续道:“到了这个局面,我们还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百姓,大家抱团冲出去,博一个一线生机,要么,和清羽城百姓共存亡,然后大伙一起等救援,或者,一起死。”
这话出来,便有几个守军喉咙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憋住了。
徐承轩笑了笑,伸手拂过储物袋,从中取出了自己那守军首领的令牌:“我相信,有人想留下来,有人想离开。守军都要覆灭了,首领不首领的无从说起,我不打算也不应该以军令命令任何一人如何做。”
他把令牌扔远,叹道:“诸位,求死固然大义,但求生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要走要留,大家自行决定吧。”
“首领要留下么?”有修士问。
“我不打算让诸位先后表态走不走。”徐承轩开口,“人都有从众之心,某一个人的是走是留,总会影响其他人的判断。但生死之事,实在应当掌握在每一个人手中。”
他再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了黑白子各百余枚,一挥手,便给每人送去了一黑一白两枚棋子:“黑子留下,白子离开,诸位可以自行选择是震碎黑子还是白子,一炷香时间后,大家一起亮棋子,谁也不要影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