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禁五十五年,贿赂罪、杀人罪,冷冰冰的数字和名目,展开在女孩面前的卷宗上,毫无保留。
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撩起书页,认真思索的表情看不出端倪,扬起脸庞,对面前的狱警说着:“请问,我可以选择给这位犯人画塑像吗?”
“当然可以。”狱警哈哈笑,每年能看到这些主动做志愿者来为客人画塑像的女学生总是很开心,做着一份工作,少有看到这样朝气蓬勃的生命,“信子小姐确定要选择这位吗?他犯了贿赂罪,为了掩藏证据还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啊。”
信子迟疑了片刻,似乎在重新思考,半晌眯起眼睛微微笑,很肯定地回答了:“真是有些惭愧呢。是商学院的学生却辅修了法律。所以,很希望能了解一些案情特别的犯人。警官,可以理解吗?”
“没问题,没问题,跟我来。”
监狱空旷的跑场上,空无一人。信子特意选择了这个位置代替了冰冷的牢房,面前的男人,满头白发,眼角布满命运留下的褶皱,眼神放空的望着天空,半晌,才终于落到了面前女孩的身上。略显浑浊的眼神忽然一亮,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一脸疑惑和心忧。
面前的女生安静地作画,手指在画板上刷刷划过,留下重重的铅笔痕迹。刻画下他的眉毛、鼻梁和每个细节。
还记得她的脸在整容医院重塑之前,和画笔下的那人,那么相似。
“这是我第一次给监狱里失去自由的人作画。”信子缓缓地说着,没有人打扰他们,即使是细微的声音,对面的犯人也一清二楚,“能给我讲讲您的故事吗?”
略过画板的延边,信子重视的眼神落在男人的身上。
“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信子轻轻摇摇头,长发略过脸颊,似有似无地露出下巴旁小小的一点疤痕,是手术留下的痕迹,这时的她,再也伪装不了微笑,面无表情下,是思念化为的深深沉郁:“先生最好不要抽烟,对肺不好。无论在什么样的状态下,都要注意自己的健康。说不定,还有人在乎。”
“好吧。”他的手稳稳搭在双腿上,保持着直立的坐姿,有些拘谨,说着,“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我没有杀人。”
面前的女生身体微微一颤,很多年,很多年她都想听到的解释,终于有机会亲耳听到了,她手中的画笔依旧未停下,却仔仔细细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没有行贿。我都是被冤枉的。死去的人,是我的妻子,和当时公司的财政经理。在进监狱之前,我是樱井连锁寿司店的社长……一晃都好多年了……”叹息声落下,樱井大辅的皱纹舒展开,倾诉使他感到由衷的轻松,“我的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年将她托付给下属,也不知是带到了哪个国家。”
信子别过脸去,躲在画板旁,生怕被人看到脸上浅浅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