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安坐在书案后,又是站起来的,自然是把王动脸上的表情收进了眼底。对于这位到现在似乎都还有些看不清楚形势的纨绔子弟,赵云安对王动的厌恶感自然又是深了几分。只是眼下王动身穿孝服,赵云安自然不好在这个时候惩治他,弄什么落井下石的把戏。
实际上,南京府府衙的后院便是王家的住宅地。平日王仁上衙办公时,都是直接从后院过来。而办公结束后,也都是直接返回后院。只是赵云安来府衙办公后,却是不能再这样了。因此赵云安便让人封了前后院之间的小门,便算是把府衙和王家隔了开来。
同时,对于王仁罪证的搜查,也在王仁死后被赵云安强势制止。虽然知道这么做很是冤枉,但是赵云安本着人死为大的想法,还是打算把南京的这件案子揭过去。毕竟王仁恶名未显,在百姓心目中,王仁却还是一个好官。特别是王仁的罪名主要集中在了河堤上,但河堤如今垮了,却是因为这场百年难遇的大洪水。
虽然在赵云安眼里这是一场人祸,可在百姓眼里,这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天灾。更为重要的是,王仁乃是在溃堤处与赵云安商讨对策时不慎落水的,这就更突显了王仁的因公殉职。在加上这场大水的波及范围越来越大,虽然因为城外百姓居住分散人命伤亡不多,但在经济上的损失却是不容小觑,因此此时若是再大动干戈的彻查王仁的话,徒然惹得人心惶惶。
有了这般多的顾虑,赵云安才会明知自己很可能在做纵虎归山的事情,却也不得不忍住痛下杀手以整顿吏治、肃清官场的巨大诱惑。不仅如此,赵云安还必须好言安抚王家上下,甚至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搜救王仁,以示朝廷的一番心意。而如果在三天内搜救无果的话,赵云安就得带着南京城上下官员操办王仁的丧事——这更让赵云安觉得憋屈的要死。
为一个贪官大办丧事,而且还必须办的风风光光,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来,赵云安又怎么可能不憋屈,怎么可能不郁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四个字:因公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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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安无视王动,直接向王黎氏问询道:“王夫人,你们这孝服是怎么回事?莫非王大人当真不幸遇难了?”赵云安语气很是和蔼,又带了一点点的不可置信,倒是显得他此刻的一片赤诚,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其他想法。
王黎氏似乎是被赵云安说中了心事,却是当场哭了出来。虽然只是低声抽泣,但这种场面却反而比那种嚎啕大哭更有效果,即便是赵云安想再问两句也不敢说了,只得把视线转投到了王动身上。
对于王动这个很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赵云安实在是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只是这个时候却不得不这么做。
“别情。”赵云安为了显得双方亲密些,却是称呼了王动的字,“可是有王大人消息了?”
王动却是声音生硬道:“回王爷,刚有附近的渔民前来报信,道是已然在秦淮河下游一处浅滩寻着家父尸首。”
“哦……”赵云安既似惋惜,又似叹息,总之很是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半晌才问王动道:“此消息可曾确定?却莫要弄错了。如今这百里秦淮泛滥一片,只怕多有落水遇难之人,却莫要弄错了人。”
面对赵云安的垂询,王动却仍是那副生硬声音道:“回王爷,家里已经派了数位管事前去,介时真假一辨便知。几位管事都是我家的老人了,却是不会弄错的。本来阖府上下都不原信,但那渔民报也曾有言,他虽然认不得家父,但那尸首身着四品公服,却是让阖府上下震惊莫名,只得派人前去。”
赵云安点点头,却是轻声道:“既如此,怕是便没错了。”说罢,赵云安却是又叹气了几声,这才询问道:“还请夫人与公子节哀顺变。若是府上有什么难处,尽管直言。云安代表朝廷,定然会全力协助。”
王动听及此句,脸上终于现出一抹厉色,冷声道:“回禀王爷,家里有众位管事在却也不缺什么用度。只是李账房前几日故去,家中帐薄乱成一团。其子泰来原本是李账房的接班人选,只是听闻其被王爷唤来办公,别情与家母便想央求王爷让其回府中帮忙办事,以度过这段难关。”
王动这话一出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对于王动这种赤(和谐万岁)裸裸要人命的说法,赵云安即便再如何淡定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这王动虽然说的婉转,但他要李泰来命的目的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些,就差说“借其人头以祭奠家父在天之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