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所以谭纵和曹乔木都在打哑谜。
曹乔木只说了“情报”以表示这句话的重要性,谭纵却是同样用了“受灾”这么一个很含糊的词汇来表示自己的意思。只是两个人在随后的词汇中,又各自对自己的意思进行了引申和进一步定义,前后联系起来后才算是完整清楚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只是即便如此,两个人的话仍然都只是说了半截,错非是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同时又都是有心人,怕是难以猜出两个人各自话中的真意。
只不过曹乔木的心思是什么谭纵不得而知,但他却是下意识的选择了跟风——谭纵在这个时候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后世很多时候都需要遵守的保密条例。
对于谭纵的机警,曹乔木眼中不自觉地滑过一道赞赏的眼色,他说半截话却不是存了考校谭纵的心思,而是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万一这个时候泄露出去,怕是容易引起恐慌。而谭纵谨小慎微的说话方式,正好保证了即使有人偷听也不虞被人听到。
而更重要的是,身为监察府未来的一员干将,谭纵必须习惯这种对话方式。
谭纵却是没有曹乔木想的多,他这个时候眉头深锁,心里早就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曹乔木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只是普通的水患的话,他根本不需求如此郑而重之地提出来,更何况曹乔木又是用的情报这个词汇。所以谭纵在经过一定的思考后,很快就把曹乔木的话联系到了无锡县遭劫这件事情上。
而曹乔木的肯定却是让谭纵心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层忧虑。
在最初对上山越人的时候,谭纵除了生死存亡关头的紧张与刺激外,就是对于这些突然从历史长河里杀出来的山越人的好奇。而谭纵最奇怪的是,这些人怎么敢做出劫掠县城这种足以震惊天下的事情!
好在大顺朝的通信都还靠走,信息传递不是十分方便。加上前阵子南京府全境大雨滂泊,道路行走不便,因此这消息传递的速度又慢了不少,也就只有不惜本钱的监察府才能有如此迅捷的传递速度了。只是这个情况随着天气转好,道路通便,绝对会慢慢扭转过来,并最终随着消息的扩散而产生一种中、上层建筑层次的整体恐慌。
穿越人只抢富人、店铺,不骚扰平民百姓的行为实在是太有目的性了。
所以谭纵才会通过某种压力,引导林青云做出一定方式的应变,从而尽可能地消弭这种不利的影响。但是,这一切却是着眼于无锡一地,也就是受害地仅仅限于无锡一地而言。
然而从现在曹乔木的话里来分析的话,谭纵却是只能把之前关于这些事情的推测全数推翻。因为现在“受灾”的已经不再是无锡一地,而是许多地方。
这个时候曹乔木已经把卷宗摊开,摊开后的卷宗足足占据了整个桌面,谭纵俯身粗看之下这才发觉这竟然是一副环太湖全境的地图。
这地图看似简略,图上的标志都是用寥寥几笔勾勒出来,但从曹乔木的郑重神色来看,谭纵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小觑。特别是图上山川河流一应俱在,就算是一小片山林一个小村落都以点的形式一一标注其上,这么详细的图上信息更是让谭纵心里有数。
至于出现在地图右上角的比例尺,谭纵见了后反而不觉得如何惊讶了。能有这等详细的地图,比例尺这种东西出现也就算是理所应当了。
直起身来,谭纵瞄了曹乔木一眼,不由地感慨道:“这东西怕是军用都够了吧。”
曹乔木却是一反常态傲气十足道:“那些军汉用的地图本来就是从我们监察府这抄录过去的,你说呢。”
对于曹乔木的骄傲,谭纵却是不置可否。只不过,对于这地图的精确性,谭纵仍然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毕竟这个时代不如后世有各种高科技工具,纯靠人力的话有些许误差实在算不得什么错误。不过幸运的是,这些问题在这个时候并不妨碍谭纵从地图上查勘形势。
很明显的,曹乔木事先已经做过了功课,沿太湖一县,数个城镇都被他用不知名的颜料标注了起来,蠡湖边上的无锡县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