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宋杰明喃语了一句,随即如遭雷击,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不无惊恐地看着谭纵,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黄……黄公子!”
宋家的喜帖早在一个月前就发了出去,两天前宋杰明只亲自给一个人送过喜帖,那个人就是谭纵,可惜当时谭纵在睡觉,他只见了施诗,并没有见到谭纵。
得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是谭纵后,冷汗顺着宋杰明的脸颊就流了下来,他非常清楚,谭纵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在吓他,只要谭纵愿意,完全有能力使得宋家陷入到龚家一案中去。
“宋老板,你可知道你送的苏州府的那批粮食是为谁准备的吗?”谭纵望着面无血色的宋杰明,沉声问道。
宋杰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抬头愕然看向了谭纵,双目流露出一丝惊恐:粮食运到苏州府的事情极其隐秘,没想到谭纵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他究竟还知道多少秘密?
可惜的是,宋杰明只负责运输,并不清楚粮食的最终去向。
“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就在这批粮食运到苏州府后不久,倭匪就出现了!”谭纵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宋杰明。
“你……你是说那批粮食是给倭匪准备的?”宋杰明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联想到在苏州府神出鬼没、至今音讯全无的倭匪,他的情绪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不可能,这批粮食怎么可能会给了倭匪,你一定是搞错了,这只是一个巧合!”
“如果不是为了追查这批粮食,本公子也就不会来扬州城了。”谭纵冷笑着看着胸口急剧起伏的宋杰明,“你可知道那些倭匪将苏州城祸害成什么样子?如果将你这种助纣为虐的败类带到苏州城,那里的百姓绝对会生吞活剥了你!”
“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粮食是送给倭匪的,如果知道的话,死也不会运送这批粮食的。”面对着来自谭纵的巨大压力,宋杰明的身上的衣服已然全部被汗水打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极力向谭纵辩解着。
既然已经加入了毕时节的组织,那么宋杰明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并不怕死,可是如果背上私通倭匪的骂名,那可就要遗臭万年了,他不仅无法面对死去的列祖列祖,而且后世子孙也无法在人们面前抬起头来。
与自己的死相比,宋杰明现在更担心家人的安危,谭纵这次来摆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无论是欺君之罪还是私通倭匪,宋家人都必将受到朝廷最为严厉的惩处。
一想到龚家父子进入大牢不到两天就惨死,宋杰明的后脊背就升起一股凉气,对方摆明了是要将人往死里整呀!
“本公子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谭纵见宋杰明面露惧色,微微一笑,冲着他伸出了右手食指,“如果你将同党和那批粮食的去向供出来的话,本公子可以安排你和你的家人假死,然后改名换姓去琼州。”
琼州即后世的海南岛,大顺在琼州设有六县,归琼州府管辖。
虽然琼州远离大陆,但是由于大顺已经对其进行了开发,盛产蔗糖和水果,虽然比不上中土的繁华,但也不是那蛮荒之地,倒是一个不错的避难场所。
宋杰明闻言,脸上阴晴不定,他既被谭纵的条件所吸引,又惧怕组织的报复,更担心谭纵会食言。
“黄公子,你真的能保证宋某和宋某的家人去琼州?”良久,宋杰明抬起头,神情复杂地望着谭纵。
此时此刻,他除了相信谭纵外已经别无选择,否则的话就是死路一条,祸连家人。
“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谭纵瞅了一眼宋杰明,淡淡地说道。
“宋某愿意交待,还望黄公子能遵守今日之诺言。”宋杰明盯着谭纵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见谭纵目光清澈,神情淡然,不像是在说谎,于是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一件沉重的心事,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接着一拱手,躬身冲着谭纵行了一礼。
“本公子绝对不会食言!”谭纵见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冲着宋杰明点了点头,他本以为与宋杰明的较量是一场拉锯战,想不到对方这么快就放弃了抵抗,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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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杰明的心理防线之所以如此快就崩溃了,主要有四方面的因素:
一是谭纵准确地说出了那批粮食的去向,打消了宋杰明的侥幸心理;
二是谭纵来扬州城后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近来龚家发生的事情,使得宋杰明对谭纵敬畏有加;
三是那批粮食是送给了在苏州城内无恶不作的倭,这使得无形中成为帮凶的宋杰明心中万份愧疚,再怎么说他也是大顺的子民,也曾经十年寒窗,知礼义,懂廉耻,因此决定立功赎罪;
四是宋家的家人和亲属此次全来参加了宋维新的大婚,如果谭纵将其一网打尽的话,那么他就成为了家族的罪人,即使是死也无法安心。
上面四个因素叠加起来,彻底使得宋杰明放弃了负隅顽抗的心思,他现在只想如何能保住家人,其它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随后,宋杰明拿来了笔墨纸砚,将他的同党和那批粮食的去处一一在纸上写了下来,最后在上面签字画押,递给了谭纵。
与梅姨不同的是,由于宋杰明常年在外做生意奔波,他的这份供词里涉及到的同党绝大多数是外地人,从南到北,由东至西,人员分布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大顺,构成了一张庞大的运输网络。
最为谭纵感兴趣的就是那批粮食的去处,宋杰明以食盐为名,将那批粮食运到了吴江县隔壁的昆山县,交给了昆山县的马记盐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