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进竹一路小跑往田景的住处去,他明白田德说的话,徒弟应该去请师父。
田景还没起床,进竹默默的等在门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进竹听到田景在里面咳嗽的声音,忙恭恭敬敬立在门边,田景打开门,看到封进竹立在门边,立即明白了过来。
“师父,早安!”进竹问候道。
“不好意思,为师睡晚了,等了很久吧?”田景心怀歉意道。
“不久,才半个时辰。”
田景迈开步子,进竹跟在后面,来到火房后院的一片坡地上,坡地上长满了青草。田景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块,石块方形,足有两个巴掌宽厚,指着坡地道:“每天早上把火房二个大水缸挑满后,你就到这儿来,左右两只脚各绑一块石块,两手拎水桶,来回上下坡,你给我在这条长满青草的坡地上用脚踩出一条无青草的路来,但,脚下绑的石块不能落地,水桶里的水不准溢出,要是我发现路两旁的青草比以前更茂盛了,你就给我重新踩出一条新路来!”
封进竹听了,瞠目结舌,心想:师父,你不是教我练拳法的吗?怎么?
不等封进竹发问,田景已背着双手走向了伙房。
进竹无奈,师父发话了,只能照做!腿肚子上绑两块石块,一手拎一个空水桶,在小溪里打满了水,用手试了试,因为以前经常和盘迁较劲,用手拎过水桶,感觉问题不大,但迈开脚走路却感觉不自在,因为绑住的石块很容易随着脚的走动而松动滑落下来,掉在脚背上,磕疼脚。
进竹想了个办法,在两边裤脚上缝了一个厚厚的口袋,把石块放在里面绑紧,这样就不会滑落下来。
这样来回练习了几个早上,进竹便感到腿疼脚痛胳膊酸,浑身像散架了一般,一旦躺下便不想再爬起来。
再看坡地上踏的青草路,隐约现出一些轮廓来,但离师父说的“踏出一条无青草的路”相距甚远。
天天这样来回练,封进竹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他严重怀疑师父的做法,不教他拳法,却这样消遣他!他得找师父讨个说法。
这天,临近中午,正值开饭时间,伙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师父田景正在吩咐伙计把煮好的饭菜倒进菜桶,进竹在外面看着,不敢进去打扰,待伙计们把饭菜都运走了,才悄悄走过去。
田景坐在伙房的一张方凳上,光着上身,满身肥膘发着亮堂堂的油光,肩上搭着条花布汗巾,手里拿着一把棕叶蒲扇,汗珠正从他的额头、胸前、背上不断沁出,他一手摇着蒲扇,一手用汗巾擦着额头和背。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又从凳子底下抽出一张芦苇草席,摊开了铺在地上,把衣裳卷成一团当枕头,就地躺下,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眯着眼,似乎很悠闲自在。
进竹走到伙房门边,想进去,脚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师父这么累,怎好去打搅?
“有了,我去给师父摇蒲扇,借机再问个清楚明白!”进竹急中生智,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
“闪开闪开!”突然,一队士兵横冲直撞地走来,把走到门边的封进竹推向一边。
田景听到士兵们的喝叫,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淡定,手里依然摇着蒲扇。
士兵走到田景旁边,一把夺过蒲扇,厉声道:“田大厨,好悠闲!”
田景依然淡定,冷眼看着这名士兵:“何事如此激动?”
“你给我起来!”又有一名士兵走过来要揪田景的头发,田景一手按住士兵揪头发的手,用力反拧,“咯噔”关节直响,那名士兵痛得直咧嘴,又用力一推,士兵便向后退出几步远,田景慢慢坐起来,边穿衣裳边说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
只见,为首士兵手里端着一只大木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田大厨当我们后营的士兵都瞎了眼吗?”
接着,身后的士兵又端过来一只大木盆,也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田景从草席上站起来,瞄了一眼大木碗和大木盆,见大木碗里的白米饭上有颗貌似黑豆的东西,而那盆青菜里则躺着一只死蟑螂。
田景不吭声,为首士兵吼叫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饭里有老鼠屎,菜里有死蟑螂!”
“对!把我们当什么了,太不讲卫生了!”后面跟着一群起哄的士兵。
田德急急忙忙从门外跑进来,看了眼前的状况,陪着笑脸道:“军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米下锅前我们都要淘好几遍,菜也洗得仔仔细细、干干净净!”
“搞错?”为首士兵睁圆一双怪眼,瞪着田德道:“你把嘴张开,我把老鼠屎放你嘴里,你尝尝,看有没有搞错?要不是我眼睛亮,那还不吃到肚子里去了?”
“对,说不定我们肚子里就吃进去老鼠屎了!”起哄的士兵又开始了叫嚷。
田德也不敢吱声了,封进竹见状,忙挤进去对着众多士兵拱手说道:“各位军爷,我师父和田德叔都是十分细心的人,不会故意把老鼠屎和蟑螂混进饭菜里的!”
田德随即也附和道:“对对对,我和我大哥在后营火房烧菜烧了这么多年,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诬陷你了?这颗老鼠屎和死蟑螂都是从天上掉下来,恰好掉在我们碗盆里不成?”为首士兵双手叉腰,怒目看着田德道。
“都别吵了!你们想怎样?”田景大声吼道。
为首士兵轻蔑道:“不想怎样,就想让你把这颗老鼠屎和死蟑螂吃下去!否则,我等告到李总管那里去,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封进竹怒道,“你们也未免太过份了!”
田德也陪着笑脸过来求饶:“各位军爷,不如,我兄弟二人赔五两银子给各位军爷喝酒压惊,如何?”
为首士兵一把推开田德,“谁稀罕你的臭钱!”
接着,又盯着封进竹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挺狂的嘛!”
进竹轻蔑道:“我狂,但不如你们嚣张!”
“说什么呐?”为首士兵伸过来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封进竹的脖子,进竹用手去掰扣住脖子的大手,无奈,对方的手就像一张铁钳一样钳住自己的脖子。
田景见状,迅速伸来一只大手,抓住士兵的手,用力一捏,随即,一阵“咯噔”的关节响动,士兵痛得直咧嘴,扣住封进竹脖子的手也随之松开。
其他士兵见了,纷纷摩拳擦掌,要来围攻田景,田景又一把推开那名士兵,看着桌上碗盆里的老鼠屎和死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