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进竹接过包袱,激动地跪在地上,向田景磕头:“师父,请再受徒儿一拜!”
田景连忙搀扶起封进竹,“日后,只要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就行了!”
“进竹永世不忘!”
封进竹又拱手作了三个揖,依依不舍拜别田景,与怀才微钻入暗道,穿过城墙,踏着夜色,向东源郡市集方向而行。
“怀大人,我们去哪里?”进竹问道。
“暂时先去找郑管家,细细商议,再做定夺!”怀才微答道。
二人敲响郑忠的院门,郑忠打着一盏油灯出来,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连忙向里屋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封、怀二人进了院门,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认后面没有人跟踪,方才掩上门。
进了里屋,郑忠点起几盏油灯,把里屋照得亮堂堂的,虽值深夜,三人却睡意全无,围坐方桌前。
“二位深夜到访,不知何意?”郑忠先打开话匣问道。
怀才微拱手作个揖道:“二人惭愧,卧藏东源郡府后营伙房,不想,被那赵离谨识破,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郑管家你那相好田景搭救,恐怕,我二人此时不能在这儿与你说话了。”
郑忠听了,先是一惊,后又变得诧异。“如何会被那奸贼赵离谨识破?”
怀才微叹口气道:“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今夜能留存性命到此,乃是造化,更是吉星化解。”
郑忠点了点头,又道:“那盘迁兄弟如何不见回来?”
“别提他了,关键时刻,自顾自的逃了!”封进竹说着,直摇头,仿佛饱含失望。
“逃了?”郑忠面露疑惑,继而,又气愤道:“盘迁,未免太自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家是冲着宝藏来的,没有找到宝藏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封进竹道。
“真没想到他把宝藏看得如此重要,而视情义却如粪土,令人心寒,此等人不交也罢!”郑忠仍不解气地咒骂着盘迁。
“不,盘迁他有他的打算,你们不能这样诋毁他!”怀才微反对道,“封进竹,你是否还记得他为了你师父的事,冒着生命危险‘点天灯,下地府’?从此事看,足见其有情有义。”
封进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嘟嚷道:“或许,我们不该这样咒骂他,可是,若不是我师父来救我们,我们恐怕早已被那王连、漆角折磨死了!”
“进竹,或许,你师父不来救我们,盘迁可能会来,你师父来了,他就没有必要出现了!”怀才微道。
“怀大人的意思:他不愿离开东源郡府?”郑忠问道。
“我早就说过,他是冲着宝藏来的,飘浮浪荡江湖,食遍人间烟火,看尽天下繁华。宝藏,才是江湖浪子盘迁的动力!”封进竹抢先答道。
“进竹,你未免偏激了,盘迁不是这样的人!”怀才微冷冷道。
“怀大人,如今,他一人卧藏东源郡府,身份已暴露,下一步,他可能会去找封大堡主所说的‘会事堂下’宝藏,届时,他岂不可以一人独吞?封氏子孙却得不到半文?”郑忠担心道。
怀才微想了想,道:“宝藏没那么容易找到!”
“何以见得不容易找到?”
“一则,盘迁对东源郡府整个布局不熟。二则,原封家堡‘会事堂’如今改为‘东源郡府衙’有重兵把守,每日有岗哨轮值,很难接近!三则,盘迁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想拜东归降为师。”怀才微不慌不忙说出这三条理由来。
郑管家和封进竹沉默,或许,他们也认为怀才微分析的有道理。
“依怀大人之见,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郑忠问道。
怀才微捋了捋颌下短须,眯着眼,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姿态,良久,忽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入东源郡府潜卧!”
“什么?”郑忠和封进竹几乎同时纳罕道。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赵离谨定然不会料到我会重返旧地,以身犯险。”怀才微平静地说道,“当然,只能我一个人去,封进竹,你头上的角,很容易暴露,因此,你在此跟着郑管家,以便联络!”
“好是好,就怕你出来了,想进去又难啰!”郑管家忧虑道。
怀才微笑道:“这个不劳郑管家费神,怀某自有办法!”
“怀大人,你若是能进得去,凡事且照应照应我师父!”封进竹说道。
“这次去,不能与你师父一处,便有缘撞见,也只能装做不认识!”
封进竹与郑忠越听越糊涂,不知怀才微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既然怀大人有高招,且就此定议,二位早些歇息!日后有事,联络再议!”郑忠说道。
封、怀二人依次点头,郑忠便把二人领上小阁楼,铺陈床铺,让二人睡下。
次日天明,封进竹醒来,发现怀才微早已不见了踪迹,思想昨夜之事,心知他已进了东源郡府。
进竹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直棂窗栅子,望见院子,院子里有棵大枣树,树下静悄悄的,偶而有几只麻雀扑楞着翅膀,落在空地上蹦蹦跳跳地觅着食。
进竹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阁楼上,从阁楼上一跃而下,待要伸手,麻雀们已受惊吓群起而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