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将面色微肃，立刻掉转了马躯，驱使战马朝来路而去。</p>
端着食盘的士卒在骑兵离开后，方才弯下腰走到了辇车之前。</p>
他先将食盘放在车沿，后又手脚并用的攀上了辇车。</p>
重新端起食盘，士卒快步走到了依旧闭着双眼，面容恬淡的陈甫身旁。</p>
士卒将食盘放到了金丝楠木的桌几上。</p>
士卒在桌几旁低头静立了片刻，便转身走到了车沿。</p>
士卒跳下了辇车。</p>
被掀起的细薄帷布，恢复了原状。</p>
辇车上再无他人，陈甫睁开了双眼。</p>
他看到了垂在车栏外的锦布，他看到了一片金色中的倒影。</p>
那是他自己的影子。</p>
呆愣片刻后，陈甫低下头，看向身前的桌几。</p>
涂画着青色彩釉的瓷盘正中，放着有盖的大盅盆，从盆中散发着股股浓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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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鹿肉么？</p>
鼻翼微动，陈甫有些期待的伸出左手掀起了盅盆上的瓷盖。</p>
原来是羚肉啊。</p>
陈甫嘴角微翘，他伸出右臂。</p>
他将臂膀伸向盅盆旁的酒壶，想给自己倒杯酒。</p>
然后他停了下来。</p>
他皱起眉头，看着停在壶身前的腕端。</p>
手腕顶端，被剑刃切割出的伤痕，早已经愈合。</p>
结痂的痕路如细长的肉瘤，爬满了断肢的截面。</p>
观察着纵横在腕端的瘤路，感受着从瓷壶壶身上传来的冰寒。</p>
陈甫沉默了一会，充血的眼眸越发赤红起来。</p>
接着，陈甫眼中的红色便如退潮的海水般飞快敛去。</p>
面容重归平静的他，快速整理好纷乱的心绪。</p>
陈甫收回右臂，用左手给自己倒了酒。</p>
又用左手拿起装满酒的盏杯，陈甫扬起头，将杯中酒尽数灌入了嘴里。</p>
酒液顺着喉咙，如一团烈火般，汇进了陈甫的胸膛。</p>
一把丢开盏杯，伸手拿起食盘旁的箸筷。</p>
陈甫熟练的将筷子伸出瓷盅中，捻起了一根早已炖软的羊腿。</p>
以左手持筷，陈甫已经练习了很久。</p>
但这次，羊腿却从筷尖滑落。</p>
羊腿落回了瓷盅中，在瓷盅里溅冒起大量汤汁。</p>
陈甫身子顿了顿，便又伸筷入盅，将掉落进瓷盅的羊腿再次捻了起来。</p>
将羊腿放至食盘上空出的盏杯中，陈甫丢开筷子，直接用手抓起羊腿就将之凑到了嘴边。</p>
张开嘴从腿骨上撕扯下一大块羊肉，陈甫将羊腿放回盏杯，大口的咀嚼起来。</p>
些许油汤漫过嘴缝，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淌。</p>
陈甫从绕怀腰带间取出了一张细帛，五指在布帛上揉抓了几下，擦拭掉指间的油腻后，他才用布帛擦抹过下巴尖上快淌流至袍领的油汁。</p>
单手进食，左手持筷，总有许多不便。</p>
但自从右手致残后，陈甫吃饭时就再也不准身旁站着近侍。</p>
他不需要别人服侍。</p>
他不准别人服侍。</p>
“报！”</p>
一名偏将驱马冲向陈甫所在的辇车，他在辇车前拉紧了缰绳。</p>
待战马停步后，偏将方才转头看向车栏前的金色帷帐。</p>
偏将等了一会。</p>
等到辇车上的陈甫将嘴里的羊肉咽了下去，等到陈甫重新闭上双眼，继续端坐在榻椅上。</p>
“讲！”</p>
“将军，我军斥候回报，发现敌军探马。”（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