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真是好。”</p>
被欧阳老太太围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转着圈儿看，念福的鸡皮疙瘩都被看了一地。末了，老太太还吩咐下人，“快去把大少爷请来，不许跟他说谁来了，只让他来就是。”</p>
于是，念福还得在这儿站着，等着人来参观。</p>
等不多时，欧阳康抬脚进门了。一进来就觉气氛不对，院中下人们虽是守着规矩的静默着，但那脸上的笑容却是绷不住的。</p>
这是怎么了？欧阳康再往前打量，就见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小厮迎上前来，“大少爷，请。”</p>
欧阳康应了一声，没多想就抬脚往前。</p>
可听到旁边丫头隐忍的笑声，他不由得又停下脚步，转头再把那小厮细细一打量——</p>
欧阳大少的下巴快掉地下了，“沐……沐姐儿？”</p>
哈哈，院子里好些人都笑了，老太太乐呵呵的走出来，“连你不细看都分辨不出来，看来沐姐儿这身打扮是可以的了。”</p>
蕙娘得意的一笑，那是。她这个造型师水平不赖吧？把念福满头青丝梳起束好，换一身男孩的青衣小帽，顿时就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了。</p>
横竖念福还小，身形纤细，并没有怎样发育，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这样打扮，上路就方便多了。</p>
可欧阳大少还没有接到这个通知，看着念福这样，他震惊了！</p>
“祖母，这……”难道要这丫头跟他一起上路？</p>
答对了。老太太喜气洋洋的把他拉进屋，让他给蕙娘见礼，“是我特意求了沐家娘子，让她同意让沐姐儿跟你一块儿上路的。有她在，这一路我也不必担心你饿肚子了。”</p>
欧阳大少俊脸一红，他是那么挑食的人吗？他其实很能吃苦的！</p>
蕙娘忙还礼道，“是我们麻烦了府上才对。等到了京城，还请大少爷帮忙，去寻寻我们沐姐儿她爹。”</p>
欧阳康一听这话，本来想要推辞的话又收回来了。原来沐姐儿不光是给自己做饭，她还要去寻爹？那可太好了！他是很能吃苦，但能吃好的还是吃好的吧。</p>
欧阳大少强忍着心里翻腾的笑意，道，“婶子不必客气，都是乡邻，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p>
当然，寻爹比做饭重要，所以他带沐姐儿出门，做饭绝不是重点！</p>
既已见好了面，老太太跟蕙娘约好出门时日，请她们母女先行回去。转头就把孙子叫进房中，松了口气，“有沐姐儿跟着，我这一路也能放好些心了。”</p>
欧阳康盘算一时，认真道，“那恐怕还得带上油盐酱醋吧？还有要带什么，是不是得提前知会沐姐儿一声？”</p>
书上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厨子也不能没有好调料啊！</p>
老太太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哧笑了，“放心，这些事还不用你操心。你就操心怎么好好的把人带到京城就行！”</p>
欧阳大少再次俊脸一红，不好意思了。</p>
老太太忽地让贺嬷嬷把下人都带了出去，关门闭户，从桌上拿过一个锦囊，悄声道，“这是我让人去给你换的银票，你自己贴身收着，等到了京城再拿出来用。”</p>
欧阳康打开一瞧，惊呆了，“祖母，这……这也太多了吧？”</p>
老太太苦笑，“若在咱们乡下，这算是多的。可到京城，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因怕招了你三叔三婶的眼，这些银子还是我偷着拿你娘和我的细软送去当铺换回来的。”</p>
略顿了顿，她还是低声交待了句，“别看祖母这儿还有不少箱子笼子，几番战乱，已经全都空了。不过是为了怕你三婶闹腾，才一直锁着，不敢让她晓得。这点东西已经是祖母最后一点积蓄了，你小心着用，到了京城，也别过了你爹的眼。要是能省下来，将来也还是你自己的。”</p>
欧阳康浑身一僵，黯然点了点头。</p>
揭过这节，老太太又拿出一只殷红的翡翠镯子交给他，“这样东西我没当，也给你收着。”</p>
欧阳康愣了，“这不是娘陪嫁的那一对……”</p>
老太太缓缓点了点头，往后面的小佛堂一指，“去，跪下。当着菩萨的面，我要你指着你娘的镯子，立一个重誓。”</p>
老太太陪嫁的白玉观音已经给三太太，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副观音画像。可当将那只玉镯放上去时，欧阳康却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沉重。</p>
他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的说着誓言，不敢有半点杂念。</p>
东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