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师傅带些小得意跟她唠叨起往事，“这可是跟正经郎中学的。打从我记事起，祖母一到刮风下雨要变天的时候，就浑身骨头酸疼，后来好容易寻了个专治这个的大夫，人家给了个药酒的偏方，又教了一套专门按摩的手法，要是犯病的时候用药酒多揉搓揉搓，人就能舒服许多。当时我才只七八岁呢，可见贺嬷嬷带着丫头学，我也跟着学了。可祖母总不让我学，每回捶不了两下子，她就说不疼不疼了……”</p>
他忽地停下手，有些说不下去了。念福转头，把他的手握住，“你想老太太了？”</p>
欧阳康伤感的道，“眼下家里也该冷了吧，也不知道祖母身子如何，有没有犯病。”</p>
他的声音哽咽，眼圈也有些红了。</p>
念福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眼里也漫上了一层水气，“我也想娘，想姥姥姥爷。你家条件还好，我家那么穷。走前我虽给我娘留了银子，可她一定舍不得用。这样大冷的天，搞不好家里都舍不得生个火炉。”</p>
欧阳康伸手替念福抹去落下的泪，自己却也忍不住湿了眼眶，“你看我家条件似乎还不错，其实祖母手上并没有多少东西，上京前祖母给了我三千两，已经是最后的家底了。三叔三婶什么样儿你也是见过的，我真怕祖母手上没了钱，在家里还要受他们的气。你家虽穷，到底心贴着心，这就比我家强多了。”</p>
念福另一手也搭上他的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两人依偎在一起，象是两只在寒冬里相互温暖相互慰籍的小兽。</p>
“你说等将来，要不就明年吧，咱们能不能把他们都接来？眼下咱们其实过得也不错了，在破园这儿，总比家里强吧？”</p>
“其实我也想过这事，不过我怕祖母不愿意。别看她老人家平时挺严厉，其实最心善不过。她来要了，住我这儿，我爹那里怎么办？岂不得给人骂死？不过你家倒是不怕，要不明年开春，咱们就打发人回去一趟，先把你家人接来吧。也问问我家祖母意思，她要愿意，身子骨又能动，就把她也接来。”</p>
“你呀，有时就是太老实了。干嘛要这样说呢？就派钟山回去就说你病了，你祖母一听，肯定是要来的。”</p>
“这样不好吧？让祖母担心，万一把她老人家急出病来，那可怎么办？”</p>
“嗳，那就说你爹一定要给你娶门不好的亲事。那姑娘又老又丑脾气又大，这总可以吧？”</p>
“这个……似乎还凑合。可她要来了，又说没这个事，她老人家发脾气，你说怎么办？”</p>
“你怕什么呀？到时你就装不知道，这事算是我干的。我就说你天天想她，想得直哭鼻子，所以才撒了这个谎。”</p>
“我哪有哭鼻子？应该让钟山去你家说说，你在京城哭湿过我多少次衣裳！要不要我帮你数数？”</p>
“那要不要他去你家说说你被烫伤的事？”</p>
“你诚心吓唬老人家是不是？先说好，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许说！”</p>
“那你也不许说我那些丢脸的事。”</p>
“那大家扯平了。那你说，他们要来了，住哪儿？院子就只空一套了，给你家还是我家？”</p>
“就住一起吧。我家人都很好说话的，你祖母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要是不行咱们再盖两个出来也行啊，反正地方大把。”</p>
“嗯，那就先住一起，看他们喜欢哪里再去哪儿盖。我祖母爱花，要盖房子的话，我想把她的房子盖到那边向阳的花园里去，周围种满了牡丹杜鹃菊花梅花什么的，让她一年四季都能看得到。”</p>
“那我家不能跟你祖母住一起。他们看这么大个地方，肯定是要种菜喂鸡的，到时种菜得挑粪吧？养鸡要跑去啄了你家的花，你祖母不得心疼死也得被臭死。”</p>
“你这人怎么讨厌呢？另寻个远点的地方让你家种菜喂鸡不行么？再说什么你家我家的，都是一个家。真要啄坏了牡丹，你不心疼呀？那一棵得多少钱啊，不当家花拉的。到时千万别让我祖母瞧见你这样儿，否则骂起你来，我可不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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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就不管，到时你也别让我娘瞧见你这穷讲究的样子，否则她要揍起你来，我也不管。”</p>
“好了好了，咱们别吵了，想想盖房子要多少钱比较实在。不过你娘就别让她闲着了，让她当管点事吧。”</p>
“你是不是想她有事做，就没空管着你？”</p>
“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只是觉得，唔……觉得你娘比你能吃苦。她要管事，肯定比你强！”</p>
（本想让这两只那啥啥的，结果一伤感就歪楼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