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胜寒不知不觉间在窗边站到了子时。
从黄昏到日落,再到皓月升起。冰冷的光洒下,散落在各处。
繁霜压弯兰草叶,血色文茎红似火。雾霭散去,漫天繁星舞,舞落了思绪,舞落了离愁,舞出了惆怅。
谁家孩儿夜啼,谁家闺中相思,谁家血海深仇还未报。
寅时,霜钟鸣。
中庭喷泉水势潏湟,莫胜寒甩袖飘飖行步,提剑甩腕,寒光出鞘,剑花迷人眼,动作飒爽,招式却透着阴毒狠辣,看似轻柔一招,却可瞬间去人颈上头。剑刃斩碎了海棠,金黄花丝散落,旁是残白花瓣零落。莫胜寒左腿发力蹬地,右腿勾上海棠树枝,双腿交叉成一诡异的角度,只是空中一个转身,却将最粗壮的枝子生生拧下,黑褐色的树皮包裹着断做一缕一缕,呈螺旋状的木质纤维,无力地瘫在地上,任身上落满雪白花瓣。
海棠仍散发着幽香,莫胜寒却变为了顾晓寒。
“传温釜浩觐见”她将入鞘的寒剑丢给高刑。
“是,寒姑娘。”
高刑长顾晓寒24岁,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当年莫氏灭门,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护出莫忆顾晓寒。
是为数不多剩下的莫氏家仆。
顾晓寒走向了龙椅,翘着腿坐了上去,头向后一样,抛了个文茎果扔到嘴里。
温釜浩来到金銮殿中,也是先递上了一个玉佩,玉佩上的纹路其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是只飞扬跋扈的饕餮。
“赤水温氏,见过凌阳君。”他跪拜道。
“温大人速速请起。”凌阳君起身,一个虚扶。
“温大人,赤水温氏与北域莫氏关系,我就不用再说了吧。今日请您来,我想要做什么,温大人肯定心知肚明。”
温釜浩长叹一声。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皱纹。花白了他的两鬓。
“凌阳君,温某已经老了。指望有生之年。看到莫家深仇大恨得报。”
他又吸了一口气。花白的胡子微微颤着。“至于冷宫中那位,不过是一个无用之人。杀她解解恨也无妨。”
顾晓寒笑了“那阿寒,在此谢过温伯。”
“赤水温氏,忠于莫氏。”温釜浩接回玉佩。
“高伯,遣人送温伯回府,再把杜幸带来,准备去晶泰宫。”她吩咐高刑。
才刚到晶泰宫门口,就听到先帝废后的戏腔
“小楼又西风,朱颜未颓已离弃——。许是碧落霞曳,映得铜镜猩红。”
“离弃这个长腔不太稳。”顾晓寒对高刑道,
“寒姑娘所言极是。”高刑依旧是温文尔雅。
倒是宫门前废后杜氏的侍女气的脸色发青。
“青丝生雪,泣涕如雨,忆那绝情负心郎。弥月残,桃花落,木末秃。”
顾晓寒皱眉“这段念白也不行。”
“嗓子不行,糟蹋了这唱词。”高刑也摇头。
侍女紧紧握着拳,鞠着礼。顾晓寒还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玉盘珍馐不知味,金陵美酒饮难醉。道他金瓯永固,赌书泼茶,终是已酒浇愁,新人笑,旧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