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夫人一字也说不出来,慢慢坐倒在小径边的大石上,怔怔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玄天娘娘已然离去,悄无声息。
眼前这小园里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六十八年前的游春会上,她也是在这么小的一个园子里遇到了柳郎。他的长衫打了好几个补丁,又洗得发白,显然生活异常拮据,可是他对着她笑的样子又开朗又得意,好似天底下再没什么事难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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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给许多游人免费作画,其中也有她一幅。
后来,他又给她画了许多次。
齐老夫人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似乎都是甜的。
原来他从来没有负过她呢,她心里都松快了。这时候,担负了一辈子的家族重任,终于从她肩头被悄悄卸走。
她终于无事一身轻,可以好好想一想从来没功夫细想的事儿了,那些好的,坏的,甜蜜的,难过的。
清风徐徐,花香阵阵,她忽然觉得有些儿困了,想要费力撑开眼帘,前方却越来越模糊,只有脑海里一幅画面格外清晰起来,那是杏花盛开的夜晚,假山边上的廊桥里有一对少年佳侣,男俊女俏,正自款款相依、絮絮低语,好不甜蜜。
这可真好啊。
……
老太婆久久未归,蛮兵终于想起了她,四处搜寻。他们找到这小园中时,发现女童不见了,齐老夫人倚在一棵杏树底下,双目闭阖,安安静静。
夕阳西斜,为她脸上的笑容镀上了温暖的光。
神山山脉东北方向四百三十里处,望新乡。
这是个人口不足三千人的县城,盛产香干和茶油,在普遍富庶的中州当中显得又小又不起眼。
望新乡最繁华的水牛街也只有二百丈长,从头到尾不消盏茶功夫就逛完了,还要带出两脚的黄泥。不过走到街尾就有一家小小的乡塾,这时候刚刚下了课,学童们兴高采烈地奔回家。他们年纪还小,看不懂大人脸上忡忡忧色。
幸好这里不是天隙开启的地方,还能享有一段时间的宁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