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向主家借钱，利息最低的也是八分，心善的人家还许佃户先还利息。而孟小婉与张哲早就商议过，她家的利息只有三分，但也只借给自家的佃户。</p>
不只是黄栌一家想借，另有好几家佃户也借了银子，都是要去买牲口的，没人是傻子。</p>
二十七亩地，最后只有七亩租给了不是张家佃户的人家，却是堂兄张台过来要走了。概因他才给二谷说了一门亲，女方家里父亲是个老童生，考了一辈子都没个结果，家里零落到不成样子。</p>
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今年十一，在床前奉药。</p>
眼见得老童生就要西归，几个供了老童生几十年读书的兄弟家也断了念想。曹家三兄弟合种五亩地，供了大哥二十一年，结果除了个童生他大哥什么都没考上，眼见得曹家四房都要彻底败了。</p>
曹家四房里就老二娶了婆娘，是张台媳妇林氏远房的一个堂妹。</p>
前些日子，林氏回了一趟娘家，正好见着了她。一聊起曹家来，她堂妹就嘘声短气。说到曹老三好不容易说了个合意的寡妇，可这才五亩地三兄弟哪里种得开？还有老大家的那个女儿，才十一岁，几个叔叔不可能看着不管。</p>
她这里一抱怨，倒是让林氏上了心。</p>
那曹欣儿虽然才十一岁，却也读过书，还能洗缝下厨，自己家的二谷如今十三了，正是可以探看媳妇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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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曹家老大一走，曹欣儿娘家就只有几个叔叔在，当家的婶子还是自己的堂妹，不怕拿捏不住。就算守孝三年，那孩子十四岁就可以嫁过来。</p>
她这里一提，曹家那边就想答应。</p>
这是碍着病床上的曹家老大没咽气，没人能替他做这个主。</p>
好容易曹家老大回光返照，人清醒了些。几个兄弟就把事情一说，结果曹家老大哈哈大笑。</p>
他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年幼，虽也是个能吃苦的，但是好歹也跟着自己读了几年书，只找一个农夫嫁了，却是死也不甘心。如今张信之的堂兄家想聘了娇儿去，想必下一代就又能出一个读书种子，前程自是比自己这一生要好得多。</p>
曹家老大强撑了半日，两家匆匆走完了礼数，曹家老大拿着婚书笑着去了。</p>
林氏这几日都带着二谷在曹家那边帮忙处理后事，所以张哲去府试都没能赶来送送。</p>
正好孟小婉这里不想将田佃与不是张家佃户的人家。于是张台就上门，将那余下的七亩地都替曹家老三和老四包了下来。</p>
张台跟孟小婉说的明白，他是可怜未来的儿媳妇，想让她三叔和四叔就搬到桃湾来帮二郎家佃种。娘家人离得近，小姑娘日后来了他家也安心些。</p>
孟小婉正好用这个借口打发族中其他想租田的人。</p>
曹老二和曹老三得了信，正好老大出了七日下了葬。便与林氏母子，还带着曹欣儿一路在九月初一赶到了桃湾。</p>
带着身上还有热孝的曹欣儿一起来，却是林氏的主意。</p>
她家的二谷早年也跟着二郎学了几年字，却与他爹一个德行，字认得书却看不懂。当张哲才学名气越发大了，林氏也越发不甘心。放着这么有才学的叔叔在身边，自己家就尽出些棒槌，她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p>
这些日子，看上她家二谷的不是一家两家，可林氏都婉拒了。她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要给儿子找个读书人家的孩子。这曹欣儿是她精选的，她想着只要有了孙子，启蒙后就放到二房去养，以张哲两口子的底子，还怕带不出个读书人来？</p>
这次她带着曹欣儿来，就是想让孟小婉帮她掌掌眼，看看这个儿媳妇的肚子里到底装了几本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