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就醒来了。不是起的早,是睡不着。任何人忽然被告知第二天一早就要被砍头估计也是睡不好的。
经过这一夜我变得沉静了。昨夜焦虑的时候恨不得撕扯掉自己的头发,现在倒是有种坦然处之的感觉。反正就一条命了,看你们能拿我怎样,别的还有什么多想的呢。
这样从天亮一直等到中午也没人来理我。我走到柴房门口往外看,院子里也不见有人把守。隔了一会,我好想听到了磨刀声,咔哧咔哧的,十分刺耳。我的脖子一阵阵发痒,感觉那刀是在我脖子上磨一样。索性一屁股坐在柴草堆上,闭上眼心里再难静下去,脑子里嗡嗡乱响,那声音怎么也赶不出去。
这样又等了两个时辰我才听到一阵脚步声,急促的朝我这边走来。
可我已经懒得去打理那些,有些颓废的坐在那不想动。
房门外的锁打开,柴门被推开后,一个人冲进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抬头一看,见是铁大哥,双眼激动地望着我。仿佛在说,兄弟我来送你了。
我干笑了下,用舌头舔了舔干躁的嘴唇,心里有些落寞。
铁大哥将我扶了起来,我见门外站着几个人,那独眼的阎风迈步进来,朝我抱拳拱手说:“小兄弟,委屈你在这里待了一夜。我先给你赔个不是,然后要邀你共商一件大事!”
我脑子已经麻木了,对于任何消息都置若罔闻,闹不明白什么大事跟我砍头会有关系吗?
我当然没有被带去砍头,而是被领到一间大屋里,当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饭菜,热气升腾。尤其是一只白煮鸡最是惹我眼热。我眼热倒不是多爱吃鸡,而是想起有人说这砍头前必须让人先饱餐一顿,饭里都会有一只鸡。所以砍头前吃的饭又叫断头餐,那鸡叫断头鸡。
过了一会,大家进来围坐一圈。我见除了昨天见过的,阎风,刘青山,铁大哥和催仁贵之外又多了两人。一个叫二宝,一个叫陆常友。
阎风站起端起酒杯说了一些客套话,我脑子里还在那断头鸡上,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说完,大家一起举杯,我还在发愣。铁大哥在一旁替我拿起酒杯说:“你也跟大家喝一个。”
我如梦初醒,望着身边一圈人,说道:“你们这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什么时候砍我的头。”
大家一起愣了,然后哄堂大笑。众人喝了杯中酒,坐下。
阎风又添了一杯,单独敬我,说:“小兄弟,昨天我说话重了些,你别见怪。我那是故意试试你,看你是不是朝廷的派来的间隙,设计害我们的。经过我们一番打探,还有你铁大哥作保。你确实是一位侠肝义胆,忠于百姓的义士,来我敬你一杯。”说完一口喝干。
我端着酒杯愣在那,发呆的说:“那,那你们不砍我的头了。”
刘青山说:“小兄弟,我们怎么舍得砍你的头呢!别说我们不砍,别人要是对你的头打主意,我们还要跟他们拼命呢!来来,大家一起敬小兄弟一杯。”众人听命一起朝我举起酒杯,一干二净。
我听完他们这样一说,算是明白自己的脑袋保住了。虽然闹不清楚他们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一会要砍我的头,一会又请我吃饭。总之不用死还是好的,我举起杯说:“谢谢,谢谢。”也一口喝干。
干完后,大家一起竖起大拇指,替我吹捧一番,什么好酒量,什么少年英雄,大将风范什么的。
我一杯酒下肚,脸上就挂红了,加上知道不用被砍头,心里一宽,脱口问道:“那我是不是一会就可以走了。”
这话一出,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我环视一圈,见众人表情古怪,似乎藏有什么事情却又不便说出,都只是望着我。
这时,我身旁的铁大哥说:“朱兄弟,有一件事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下。”
“对,商量,商量。”阎风说,那口气坚决,听着却像是没得商量似的。
我问:“那,那是什么事呢?我能做的,都替大家做了。”
阎风打了个哈哈,说:“那是,小兄弟义薄云天,自然替我大家着想得很。因此这事,我们也想听听小兄弟的高见。”
我听他说话绕来绕去,就是不着重点,心里狐疑,转头问铁大哥:“铁大哥,到底什么事情呢?你告诉我就是了。”
铁大哥眼神闪烁,嘴巴张开了又闭上,几次之后,说:“这这你若是不方便也可以不答应,只是说了,怕你怕你反而不乐意。”
我正要追问,却听刘青山抢道:“小兄弟莫急,我们是想邀你一起共商破清的大事,将满族人彻底赶出中华,还我大汉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