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娃娃亲(2 / 2)

这声断喝,吓得那男子赶紧抬起头,缩回手,不敢再冒然行事。

文古日作这才疾步赶过去,装出副焦急模样,抓着小女孩儿手腕仔细查看起来。

他认识几个汉族医生,经常向他们虚心讨教,不耻下问,学到不少医药常识,对各种病理病情,也有所了解。

几年下来,他便成了个半吊子土郎中,竟然都敢给人看病吃药了。

以前深山彝族蒙昧落后,有病有痛,经常只会请那些彝族毕摩来做法事。

所以老木嘎这种胆大心细、多少懂些医学常识的半吊子郎中,在山里还是挺管用的。

所以他每次进山都随身携带着些日常药品,遇着有需要的人,总会毫不吝啬地将药拿出来,给人治病。

久而久之,他便像是个深山赤脚医生,在山里建立起了一定声望。

所以他刚才说那是条毒蛇,大家便真以为那是条毒蛇;那男子想给小女孩儿吸毒,他一声断喝,他便不敢冒然行事了。

现在他抓着女孩儿手腕仔细查看起来,大家便以为他真能给她治病祛毒。

文古日作煞有介事地抓着小女孩儿手腕仔细查看一番,然后撩起衣襟,从破烂处撕下绺布条,很细致地缠绑在她手腕上,

他将布条缠绑得很紧,勒得那只小手血脉不通,很快显出乌紫色来。

大家看着那嫩藕小手逐渐肿涨起来,乌紫发黑,还以为是蛇毒发作了呢。

曲比阿鲁是个憨实稳重的彝族男人,看着女儿身中蛇毒,心里焦急万分,无比心痛,可表面看起来却很平静,好像根本不在意女儿生死似的。

那些社员都很着急,纷纷催促着文古日作,要他赶快拿出药来,救治小女孩儿。

文古日作这才取出匕首,抓住小女孩儿手腕,在其创口处狠狠地割了两刀。

随即便有热血汩汩流出来,看着颜色黯黑,真像是中过蛇毒似的。

文古日作见小女孩号哭得厉害,不忍心让她流血过多,悄悄松松布条,赶紧取出些云南白药粉,敷在伤口上。

然后他很简单地给小女孩儿做了番包扎,让人将她送回到寨子里去。

小女孩儿是被她婶婶背回去的,文古日作作为“医护人员”,当然得跟到家里去,好随时照顾她啦。

所以那天他整个下午他都在曲比阿鲁家里精心照顾着小女孩儿,陪着她婶婶聊着天,打发时光。

在这种闲聊中,文古日作很意外得知这小女孩儿还没有许配给人家。

——以前彝族地区流行指腹为婚,娃娃亲,很多孩子都还不懂事,便有婚约了。

得知这意外消息后,文古日作便有些想入非非,幻想着能跟曲比阿鲁打亲家。

只是他出身卑微,祖祖辈辈都是呷西奴隶,跟曲比阿鲁这种白彝人家相比,身份实在太低贱,太卑微了。

他这种人家,倍受歧视,经常被人瞧不起,要想跟曲比阿鲁打亲家,简直是痴心妄想,是在做白日梦。

然而现在毕竟是新社会,毕竟他“救”过曲比阿鲁他女儿,或许这门亲事侥幸能谈成呢?

不管行不行,找个机会探探口风,试试运气,又有什么不妥呢?

文古日作很有心机,做事很拼劲儿,心里既然有了这种奢望,便想试试运气。

他暗暗打着小算盘,时光慢慢过去,太阳快落山时,那些彝族社员纷纷收工回来了。

这些社员回来后,纷纷赶到曲比阿鲁家里来,想看看孩子有没有救活。

老木嘎这才当着众人的面,慢慢解开包扎,将那根布条彻底取下来。

此时小女孩儿手腕已经没那么肿了,也没有乌紫色了,看着好像蛇毒完全解除了。

文古日作妙手回春,及时出手,救了自家女儿一命,曲比阿鲁当然感激不尽啦。

所以那天晚上这彝族男人杀了头小猪崽,煮着坨坨肉,很热情地款待着他。

彝族招待贵客,款待恩人,哪能没有烈酒,哪能没有亲戚族人相陪呢?

彝族男人聚在家里喝酒,哪能不尽兴,喝个痛快,喝得酩酊大醉啊?

所以那晚好些人聚集在曲比阿鲁家,围着火塘,喝着酒,高声戏谑着,直到深夜才慢慢散去。

客人离开后,曲比阿鲁这豪爽汉子,依然醉醺醺地跟文古日作聊着天,不断感谢他救了自家女儿一命。

文古日作见客人都已经离开,木楞房里没有其他外人,这才借着酒劲儿,装着像说酒话似地提出来,说想跟他曲比阿鲁打亲家。

他提出这种想法后,原本以为曲比阿鲁会犹豫,会面有难色,甚至可能大发雷霆,跟他翻脸,觉得跟他这种人打亲家,是侮辱他,糟践他……

所以文古日作试探着提出想跟他结亲时,心里战战兢兢的,有些惶恐害怕,有些不敢面对这豪爽强壮的彝族汉子。

谁知曲比阿鲁听了他想法后,竟然连想都没想,便答应将小女儿许配给二儿子。

曲比阿鲁之所以会轻易应下这门亲事,有三个原因:一是他生产队长,多少受过些教育,有些民主思想,大体还能跟得上新时代的步伐。

现在已经解放了,彝族奴隶制度已经消亡了;现在不管黑彝白彝,还是那些奴隶,都是平等的,都是人民公社的社员。

在这个新社会,歧视那些奴隶出身、曾经很卑贱的社员,是很不合适宜的。

平时他看着有社员谩骂殴打那些曾经做过奴隶的人,还会出面干涉,处罚教育那些施暴社员。

他既然有这种民主思想,有这种新时代作风,又怎么会歧视文古日作,嫌弃他出身不好,身份卑微呢?

二是曲比阿鲁比较欣赏文古日作,觉得他交游广范,能说会道,很多村民,很多生产队卖牛卖马,周借粮食,都习惯找他帮忙作交易。

他甚至还懂医术,性情热忱,看着谁有病有痛,都会主动出手帮忙,拿药给人治病,从来不要别人回报,所以在山里颇有些声望,很受大家欢迎。

能跟这样一个聪明能干、交游广阔的彝族男人结亲,他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最要紧的,是他家小女儿今天被“毒蛇”咬伤,是文古日作将她从鬼门关“救”回来的。

要不是文古日作仗义相救,谁能保住她性命,他哪还能额外多出个女婿来啊?

这彝族汉子豪爽耿直,心地纯善,哪知道文古日作精明圆滑,这是故意耍诈,故意没事找事,故意想攀结讨好他啊!

反正他认定文古日作救了他家女儿,是其救命恩人,将她许配给他家二儿子,并没什么不妥。

所以曲比阿鲁听说文古日作想跟他打亲家,竟然很爽快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他老婆却万般不情愿,觉得把自家女儿许配给呷西奴隶,实在很丢人。

所以在丈夫答应下这门亲事后,她还颇有些怨言,颇有些不甘心,还想找借口阻止这门亲事,还强行把曲比阿鲁拉到门外去,想劝说阻止他匆促间作出决定。

然而曲比阿鲁是生产队长,是一家之主,他作出决定,哪是婆姨反对得了的?

彝族男人豪爽耿直,说出口的话,答应过的事,哪还能翻悔,哪还能不作数啊?

最要紧的,是这彝族汉子觉得老婆思想落后,观念阵腐,根本就无需理会她。

以前山里彝族妇女在家里都没什么地位,根本就没法阻挡男人做事。

所以他老婆再怎么万般不情愿,最后还是只能听任自家男人跟人打亲家了。

所以那天深夜两位彝族汉子便借着酒劲儿,定下娃娃亲,彼此结成了亲家。

文古日作因此如愿以偿,略施伎俩,便跟曲比阿鲁家族攀上亲戚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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