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太原。
在夕阳的照映之下,一支北方而来的马车队伍缓缓进入了这座已经有七百多年历史的古城,为首的车夫似乎对城中道路非常熟悉,熟门熟路地绕开主道,沿着曲折的小路不断变幻方向。
虽然车辆众多,但太原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支总是风尘仆仆,却总能带来新鲜事物的商队,即使道路狭窄,行人与马车擦肩而过,他们也只是驻足片刻,然后重新忙着自己的事。
车队最终进入了一座极为空旷的院落,绝大多数马车都在高大的库房门口停下,唯有居中的那辆马车脚步不停,径直进入了用砖墙隔开,与前院只有小门联通的后院。
遮挡外人视线的精致竹帘被掀开,简雍和牵招二人轻巧地一跃而下,完全没有这个时代富商应有的雍容气度。
“先生一路辛苦了,听说先生要来,王家特地派了重要人物等在这里,已经干坐了两个时辰,喝了四杯茶,更衣三次了。”一名候在堂下的中年男子见到二人,连忙快步迎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简雍咧嘴一笑,“两个时辰去三趟茅厕,这兄弟肾不太好啊,等谈完了事,我给他开个药方补补。”
“你还会医术?”牵招好奇地瞪着简雍,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跟简雍刘备二人自幼相识,如今又共事了一段时间,却从没听说过简雍还有这本事。
“我之前经常喝酒熬夜,肾虚得厉害,华佗先生就给开了个方子,我呢,也就顺便记下来了。”简雍又是咧嘴一笑,“俗话说得好,久病成医,就是这个道理。”
这两个人一边耍嘴皮子,一边整理了自己身上略有褶皱的衣着,把上下打理利索了,这才迈步前行,沿着青石铺就的走廊漫步前行,一路来到招待客人的小厅。
小厅之内,一名三十余岁的年轻男子正背负双手,从容不迫地观赏着琳琅满目的精致摆设,虽然两个时辰很难熬,屋内的摆设也早已被看了好几遍,但那份从容不迫,雍容典雅的气度,却始终伴随着他。
“来者可是宪和先生?”听到脚步声后,这名年轻男子转过身子,对简雍等人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问道。
“我便是简雍,这位是牵招牵子经。”简雍回了一礼,向对方介绍起了自己的同伴。
年轻男子稍稍一愣,对牵招上下打量几眼,这才开口问道:“原来是载师还乡,义退贼寇的牵子经,在下王泊字子舟,仰慕阁下久矣,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当年牵招的老师乐隐入京求官,好容易才攀附上车骑将军何苗,在对方府上当了个长史,结果好景不长,赶上了十常侍之乱,何苗被吴匡等人斩了,乐隐也没能幸免,同样身首异处。
在京师大乱,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牵招与同门史路等人冒着生命危险,趁夜收敛乐隐的尸体,又找来马车载其还乡,路上遇到山贼,史路等人四散逃窜,唯有牵招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