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猛攻,损兵折将,如今甚至又折损了一员主将,冀州军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士气骤然降到极点,纵使文丑巡视各营,反复竭尽全力提振士气,也是毫无用处。
夜深了,偌大的军营渐渐陷入寂静,文丑却是毫无睡意,他坐在一处篝火边上,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篝火,仿佛要从不断跃动的火焰中找到解决困境的方法。
“将军为何不去歇息?”一个身影由远到近,来到文丑身后,涩声问道。
文丑抬起头,发现是白天里险死还生的马延,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平坦地面示意对方坐下,并反问道:“你不也是一样?”
“末将刚刚巡视了弓手营,恰好路过这边。”马延顺从地盘膝坐下,回答了文丑的问题,然后摆摆手,让跟随自己巡夜的士卒回去睡觉了。
几句话说完,两人再次沉默,一时之间,只有木柴在火中劈啪作响。
“高将军生死未卜,我军人心惶惶,只怕敌军明日就会再度进攻,到那时候该如何抵挡?”沉默了一阵之后,马延终于憋不住心里的疑问,对文丑询问起来。
“我已经让张南去袁使君那里了,让他尽早撤兵。”文丑顺手拿起一块粗大的木柴,轻轻拨动着火堆,同时平静地说道:“我们就守在这里,在使君退到安全地区之前,哪里都不会去。”
马延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文丑的想法,然后他的话语中就多了几分火气,“使君一退,我们就要腹背受敌,陷入幽州军的包围圈了,守又守不住,走又走不掉,只能全军覆没。”
“不会的,骑兵部队护送使君,我军与张隽义的部队汇合,缓缓退向襄国城,幽州军的投石机厉害,却不能用于野战,拦不住我们。”在文丑的拨动之下,篝火的火势越发旺盛,但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没有继续留在温暖的火堆旁边,反倒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烬和尘土,朝着自己的中军大帐走去。
“将军”马延叫了一声,却又无力地垂下了手,重重叹息起来。
文丑刚走出不远便停下脚步,等了片刻之后,见听不到后话,于是再次迈开双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与此同时,在下游十几里外,袁绍的大营之中,也有几个人围坐在摇曳的烛火周边,反复研究着对策。
自从得知高览杀入敌营,生死未卜的消息,以及文丑命人带来,让这边迅速撤离前线的口信之后,袁绍的情绪就变得极不稳定,他先是大发雷霆,掀翻了帐中可以找到的所有物件,把各种文书情报砸了一地,然后又破口大骂,怒斥被自己寄予厚望,却什么都指望不上的军方将领。
好容易被逢纪和郭图等人劝说得平静下来,面对闻讯赶来的张郃,袁绍却又像是遇见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拉着对方的手,反复询问有没有破敌之计。
但是,在这样正面战线被强行突破,侧翼被白马义从虎视眈眈,想稳固防线都要指望不知何时才能抵达的援军,全面被动的局面下,张郃也一样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