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执掌冀州的时候也经常跟这群家伙打交道,那时候他们可没有现在这么乖巧。”回到下榻的官寺,鞠义与刘备又支开下人,坐在院子当中赏起了月,这时候鞠义目光清明,丝毫不见酒宴上烂醉如泥的模样,向刘备指出了豪强们的不同寻常。
“此一时彼一时也,再凶猛的野兽,只要脖子被套上绳索也就老实了,他们心里明白得很呢。”刘备不以为意地笑道。
如今渤海的头面人物是以审家为首,一部分投诚而来的魏郡豪强和渤海本地豪强为骨干,他们在失去了土地和人口之后,虽然依仗原本的财富进行转型,在商业方面取得了不错的收益,但比起以往的半割据状态,现在也只能称得上“豪”,而与“强”字无缘了。
没有土地、没有坞堡、没有数以千万计的僮仆,这些豪强就像是被拔去了利爪和牙齿。
刘备给他们提供了赚钱的门道,但也相当于在他们脖子上套了绳索,时时把控着他们前进的方向,顺从的话还好,一旦有所抵触,绳索就会被收紧,变成置人于死地的绞索。
在这种大环境下,那些往日里倨傲不可一世的豪强变得像小猫一样乖巧,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原来如此。”听了刘备的讲解,鞠义摸着颌下焦黄的胡须轻笑起来。
平原鞠氏当年得罪了人,不得已避祸于凉州西平,成为当地大姓,虽然后来又迁回故土,鞠义还凭借个人武勇和麾下私兵打出了名堂,成为冀州刺史韩馥部下大将,但冀州本地世家豪强还是不怎么看得起他。
在鞠义决定投奔刘备之后,他的家族就一股脑地前往幽州,在那里扎根落叶,不再留恋即将成为战场的故土,而鞠义也跟随刘备南征北战,与豪强们没什么来往了。
可是今天在宴会之上,往日里轻他辱他的豪强们变得彬彬有礼,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地奉承过来,几家曾经参与过p平原鞠氏的豪强成员更是诚惶诚恐,唯恐礼数不周。
鞠义一开始还以为是由于自身的地位变化,才使得这些人前倨后恭,听了刘备的话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只是一方面,豪强们没了底气,才是发生这种情况的关键。
“想想也是可笑,这些人往日里气焰嚣张,坐拥良田千顷僮仆万人,却不肯缴纳一厘一毫的赋税,如今在使君治下,做什么行当都要老老实实地缴税,还得满脸带笑。”鞠义笑了一阵,却又满脸苦涩地说道:“还有那几个凑在使君面前表功的,说是今年捐了几条路、几座桥、几间义舍、几处学堂,他们若是早能如此,国家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境地?”
“因为他们看清楚了,我手里的刀不是用来吓唬人,而是真正能杀人的。”刘备冷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