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使君早已将东海糜氏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兄长贸然前去,只怕会开罪与他。”锦衣男子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却突然开口劝说起来。
“所以才要十天时间啊,为兄现在可是徐州的典农校尉,农闲之时巡视各地,正是为兄的职责所在。”陈登不以为然地笑道:“子扬,你去点齐一百私兵,做好出门的准备,为兄巡视到东海之后会偶感风寒,到时候不准任何人探视。”
锦衣男子皱起眉头,沉声说道:“兄长不跟老大人商量一下?”
“父亲大人早已看不清天下形势了,所谓良禽择木而息”陈登摇头说道,但他话刚说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苍老声音打断了。
“所以你这nn,就准备落在梧桐木上了是吗?”随着声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从书房门口缓缓走了进来,“这梧桐木也分真假优劣,你怎么知道,自己看中的就是对的?”
此人正是下邳陈氏的家主,徐州真正的大佬级人物,陈登的父亲陈珪陈汉瑜。
陈登脸上的笑意骤然消散,连忙起身将老父搀扶着坐下,陈珪坐定之后也不多说,而是拿起桌面上的信件粗略地读了起来。
片刻之后,陈珪冷笑一声,将信扔在桌上,“这个刘玄德,来了就是来了,还遮遮掩掩地说什么梧桐木。”
所谓梧桐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像陈珪这样的老狐狸、陈登这样的豪杰,只需三两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刘备在自比梧桐,想要引陈登这只nn落下来呢。
接下来的时间,父子二人之间展开了一场争辩。
在陈珪看来,刘备在北面和袁绍打得正热闹,根本没有余力顾及南方,他之所以亲自前来约见陈登,正是担心徐州落入别人手里,危及到东海糜家和徐州商会苦心开拓的商路,这才想要稳住本地世家豪强中实力最强的陈家,是心虚的表现。
陈登却不这样想,他这几年对刘备的行事作风颇有研究,此人一向是谋而后动,每一步行动看似天马行空,但从事后看来都极有目的性,能够亲自前来,并显露出明显的招揽之意,正是他颇有余力,完全有把握拿下徐州的表现。
“元龙啊,不要急着站到某一条船上,随波逐流,才是我们陈家最好的选择。”陈珪说了半天,见自己无法说服陈登,只得改变方向,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见老父搬出家族利益,陈登不由得抗声反驳起来,“我们可以随波逐流,笑看诸侯在徐州地界你争我夺,甚至从中渔利,可是数百万徐州百姓呢,战乱一起,他们又当如何自处?”
陈珪重重一拍案桌,怒声喝道:“乱世中自顾尚且不暇,还想着保全别人,你就这么肯定刘备能在徐州站稳脚跟,保一方安宁吗?”
“刘玄德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他若不行,没人能行!”陈登斩钉截铁地答道。
“你这竖子唉!”陈珪怒视片刻,却见儿子面容坚定,丝毫不肯退让,终于长叹一声,费力地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有些颓然地说道:“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既然决定了,那就全力去做吧。”
“父亲”陈登见老父突然消沉,心中顿觉后悔,想要起身搀扶,却被陈珪摆摆手拒绝了。
“你这几年力主变卖土地,与家丁僮仆签订协约,将他们变为私兵和雇工,就是准备在不损害家族利益的前提下,随时倒向刘备吧。”陈珪缓缓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低声念叨着。
“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