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中平年间吧,大将军何进亲自征辟边文礼为令史,将其奉为上宾,极尽礼让,当时大将军府时常宾客满堂,无人不被他的风采所倾倒,就连孔文举、王景兴这等声名在外之人都纷纷递交名刺,以求与其交往。”卢植回想起当年发生在洛阳的一幕幕情景,边让的潇洒气度,不禁嗟叹不已。
“何进乃是猪狗一般的蠢材,孔融、王朗二人皆是空谈客,被那种人推崇备至,只怕也是个只会高谈阔论,实则对天下一无用处的花架子。”刘备冷笑两声,不屑地说道,他两世为人,见了太多这种嘴巴选手,说得难听一点,汉末两晋的所谓“名士”,全部砍了脑袋或许对社会有些不利影响,但隔一个杀一个,绝对是给天下做贡献的好事。
被刘备这一番抢白,卢植顿时火冒三丈,重重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地训斥道:“老夫倒觉得边文礼有古君子之风,蔡伯喈更是对其敬佩不已,还曾亲自给何进写信,劝他多多提携,难道老夫和蔡伯喈也是有眼无珠之人?”
刘备尴尬地垂头不语,心想着谁知道你也是那个什么边让的粉丝呢,早知道我就不嘴欠了,跟着吹捧几句,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嘛。
其实他这想法也有些偏执,虽说汉末魏晋的时代,欺世盗名之徒不绝于世,名士群体中也不乏依靠贬低他人、故作惊人之语而获取名望的职业喷子,但这个边让边文礼,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一生之中写了许多文章,后来在战火中基本遗失殆尽,只有范晔编纂的后汉书之中留有一篇《章华赋》,此文言辞优美、立意高远,借楚灵王穷尽全国财力修建章华台,后来幡然悔悟的典故,借古讽今,劝说灵帝刘宏励精图治,重振国势,并非招摇撞骗、蝇营狗苟之辈。
“边文礼深得兖州士人敬重,却因为几句轻侮之言就被诛灭满门,兖州士人离心背德,这曹操』怕是要有麻烦了。”卢植不住地摇头叹息,或许是出于愤怒,他把对曹操』的称谓都改了,从之前的曹孟德变成直呼其名。
刘备点点头,对卢植的推断表示赞同。
曹操』在兖州的境地和袁绍在冀州差不多,由于是初来乍到的外来户,又没有多少嫡系部队,根基相当不稳,必须笼络当地世家豪强来稳定统治基础,笼络当地名士来制造有利舆论,说得难听一点,若是离开了世家豪强,他们连税赋和粮草都收不上来,连士卒部曲都征召不到。
兖州本是无险可守之地,曹操』又在之前的战争中和袁术、陶谦两人结下了仇怨,可谓四面皆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着加快整合兖州,增强自身实力,反而因为个人恩怨杀了一个深受士人阶层爱戴的本地名士,这种行为除了作死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先生的意思是说,兖州的世家豪强们会兔死狐悲,联合起来与曹孟德做对?”刘备思考片刻之后问道。
卢植点点头,沉声说道:“玄德,你之前的路走得太顺了,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接下来你要紧紧盯着兖州,看一看世家豪强在察觉到危险之后爆发出来的力量,无论如何,在没有彻底铲除他们的把握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见卢植说得认真,刘备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先生放心,我会让下面的人手加紧对兖州的刺探,绝不会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