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釜山城中,一处清幽别致的小院中,葛玄垂头丧气地说道。
在他对面,左慈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品味着杯中香茗,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怪不得那位张都督连口饭都没吃,就气呼呼地巡视起了周边防务。”听完了葛玄的讲述,左慈顺手放下造型简朴的木杯,盯着这位好友轻声笑道:“那你认为他说的对不对?”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葛玄脖子一梗,硬邦邦地说道。
这句话出自道教始祖老子的经典著作道德经,意思是说,持有太多财物乃至于溢出仓库,不如适可而止。
葛玄搬出先贤的言论,表达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他归根到底还是把自己看成一个追求世间真理的求道者,冶炼各种矿石,探索未知世界是他的兴趣,至于那一箱箱金银,不过是这个过程中的副产品而已。
在他看来,获得了这么多的财富,对于张焕甚至是刘备来说,应该心满意足了。
左慈失笑着摇了摇头,“我来问你,那位张子元,可是贪图享乐,恋栈富贵之人?”
“不是。”葛玄干脆地答道:“此人在韩州位高权重,可谓一言九鼎,却从未有滥施nbn之举,勤政爱民,韩州百万民众无不视之为再生父母,听说他衣食住行一如常人,俸禄除了养家之外,大多都用来兴建学堂和医馆了。”
“听其言,观其行,此人可谓贤乎?”左慈继续问道。
葛玄毫不犹豫地点头,“当之无愧的贤人,天下官员的楷模。”
喜欢做事、擅长做事,光凭这两条,张焕就已经比那些整天呼朋唤友、高谈阔论、摆出一副名士做派,却对苍生无一点用处的庸官强上百倍。
仗义疏财、宣扬教化,凭着这两条,张焕又把那些利用权势大肆敛财、把民脂民膏变成自家私物的贪官强了百倍。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天下官员都能达到张焕的七成水平、七成道德水准,世道就绝不会沦落成如今这幅模样。
“那你觉得,张子元不惜背负人屠的骂名也要这样做,他是为了什么?”左慈目光炯炯,再次开口问道。
“或许真是如他所说,为了大汉社稷,天下苍生?”葛玄有些不敢肯定地说道:“可是治国之道在于德化,岂是获取一些金银财物就能行的?”
左慈收起笑容,缓缓摇了摇头,“孝先,你我乃是修道之人,从未接触过国家大事,又岂能根据书中的只言片语,来判断施政之人、尤其是一位贤人的对错?”
葛玄素来敬佩左慈这个亦师亦友的前辈,此时被他当面反驳,非但没有半点恼火之意,并且在细细思索之后恍然大悟,对左慈纳头便拜,“元放兄言之有理,是我过于倨傲了。”
“那张子元和刘使君是一路人,心志坚硬如铁,不会被其他人动摇,他既然要求我们加快冶炼,那就依着吩咐去做吧。”左慈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