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你来我往的拉扯,进入第三天,邺城战场上的平衡被骤然打破。
幽州军在城北的主攻方向花费两天时间,摸清了城中投石机的布置,不声不响地把发射阵地推进到八百余步,然后展开了暴风骤雨一般的轰击。
一个时辰不到,幽州军便摧毁了城中半数以上的投石机,将城中守军从“与幽州军有来有回”的自豪感中重重敲醒。
最让荀谌无法接受的是,遭受第一轮攻击之后,城中的投石机部队并没有仓皇逃窜,而是拼死展开了对轰,但他们的勇气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折损了大批经验丰富的发令手。
冀州军没有配重式投石机,他们所使用的投石机,还是依靠人力拉动,发令手所起到的,就是眼睛和大脑的作用,没了他们,就算投石机安然无恙,也无法做到基本的准头,对敌军实施攻击了。
更何况幽州军并没有善罢甘休,沉重的石弹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划过数百步远的天空,精准地落在冀州军苦心设置的投石机阵地,不断地扩大战果,给对手带来更多伤亡。
“这些贼子是怎么知道我军投石机所在位置的,莫非又出了奸细?”在一众亲卫的护送之下,淳于琼踉踉跄跄地走下城墙,对荀谌大声吼道,言语中满是悲愤。
在之前的石弹攻击中,淳于琼也难以避免受伤的命运,此时他左臂软绵绵地耷拉着,虽然看不出伤势轻重,但短期内无法再上阵作战,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你们先把淳于将军送回去养伤吧,要请最好的医官。”荀谌不打算跟淳于琼纠缠什么奸细的事,挥了挥手,便让这群人向城中心走去。
直到走出数十步远,荀谌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淳于琼还在中气十足地咒骂着许攸,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这个奸佞小人干的好事。
激烈的战斗从早晨进行到了午后,冀州军的投石机几乎全数被毁,再没有威胁到幽州军攻城器械的能力,荀谌再次登上城头,只见城外人头攒动,无数幽州军将士正在拆解巨大的投石机,就像他们前几天做的事情一样,向前推进阵地。
“前两天是在八百步外,今天突然进到了七百步以内,如今还在继续推进,看来是要换上更大更重的石弹,真正开始攻城了。”凭借着之前在城外设置的一处处地面标识,荀谌轻而易举地得知了敌人的进度,心中越发忧虑。
八百步外能打到城墙,七百步外能精准攻击到城中目标,如果到了六百步、五百步,己方将士还能站在什么地方抵挡?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荀谌的沉思,他转头一看,只见郭图和逢纪二人正联袂而来,看样子是又重归于好了。
“友若,城内流言四起,说是许子远向敌军泄露了我军城防图,可有此事?”隔着十几步远,郭图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起来。
逢纪则是面色铁青,一语不发。
荀谌心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许攸有没有出卖城防图,其实已经没什么追究的意义,可是看着二人怒气冲冲的模样,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情不能乱说,但敌军在两天的僵持之后,突然对我军进行了精准打击,应该是早有预谋。”
也就是说,荀谌也并不排除城防布置泄露的可能性。
逢纪的脸色更难看了。
“主公听说了吗?”荀谌问道。